“你不用緊張。”裴河宴收回手指,握住玻璃杯“我給覺悟打過電話了,他會直接來這,等會邊吃邊聊。”
了了愣了一下,半晌才回答了一句“好。”
她雙手交握住茶杯,重新看向院外。其實院子里沒什么好看的,再別致再費心思的庭院設計看多了也會視覺疲勞。可眼下她只有裝作對院子很有興趣,才能逃避與他的視線或語言交流。甚至,就這么一點弱小的安全感,她也幾乎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輕輕捧住。
沒過太久,覺悟終于來了。
他風塵仆仆,一進屋,眼神銳利地將兩人都打量了一遍。
了了與他為數不多的兩次見面里,他的眼神都是溫和的,有出家人看待眾生時平等的慈悲與良善,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覺悟這么直接鋒銳的眼神。
她頓了一下,才站起身,禮貌地和他打了聲招呼。
覺悟并沒有發現了了有這么敏銳,他常年在外奔走,出席各類佛教法事活動,并不是完全純粹的出家人。
他很善于在不同的場合里與不同職業、性格的人打交道,所以幾乎是立刻,他便換上了和煦的表情,溫和地讓了了先坐。
了了沒有錯漏他的表情變化,不過這對他們這次見面來說,無關緊要。
了無拎著一個旅行包,跟在后頭走了進來。
他一進門先找了了,眼神剛一鎖定,立馬熱情地揮手和她打招呼“小師兄”
了了微笑著半鞠了個躬,作為回應。
收到信號的了無,興高采烈地放下行李,坐到了了隔壁“小師兄,久等了吧。”
他人高馬大的,一坐下來,瞬間把了了整個擋住。他尤不自知,連聲抱怨今天上島的人格外得多,估計全是來參觀優曇法界的。
覺悟洗完手,正擦干,一回頭見了無旁若無人地坐了主位,還手舞足蹈地和他的“小師兄”交流感情,差點給氣笑了“這位置是你坐的嗎”
了無還沒發現這話是對他說的,滿眼星星地盯著了了傻樂。
這眼神,看得了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委婉地提醒他“大師好像在跟你說話。”
他這才扭頭看了過去,沒等了無看清他師父的神色,他的后腦勺先挨了一記巴掌。他吃痛地捂住腦袋,滿眼的星星被打碎,只剩下委屈的淚光無聲控訴。
覺悟“哎呦”了一聲
,看了眼自己的手掌“餓狠了,沒控制好力度。”他敷衍地上手揉了揉被他拍紅了的腦袋,還沒揉兩下,就耐心全無地拎起了無的僧衣后領,將他從座位上拎了出來我都說了,這位置是你坐的嗎你就坐”
他話落,轉頭看著裴河宴,倨傲地輕抬了下下巴“你又坐那干什么坐這來啊。”說完,嘀嘀咕咕地不滿道“該坐的不坐,不該坐的瞎坐。”
“是你要談事,還是我要談事”裴河宴問完,懶得再搭理他,起身出門去催菜。
覺悟嘖了聲,在拎開了無的座位上坐下,舉起剛被了了斟上茶的玻璃杯碰了碰她的茶杯“他這人你也知道,別扭。”
了了干笑了兩聲,這她還真不知道
可能是為了避嫌,也可能是因為彼此已經疏遠,她不愿細想,甚至在心里還默認了他們如今的相處方式。畢竟她不是小女孩了,他們之間是該保持距離的。
人來齊后,隱食齋的上菜速度簡直跟換了批廚備似的。
冷菜剛照著份例上完,餐廚的領班就已帶著兩個服務人員捧著前菜候在了備菜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