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袖給她倒了杯清茶,看著她,笑道“吃吧,給你烤的。”
一點甜頭,她立刻忘了今天還要找他算賬的事,笑瞇瞇的抓起一個最大最肥的紅薯“那我就不客氣了”
了無昨天提醒過她,六點就要去齋堂吃早飯。為此,她還定了一個鬧鐘。結果,不知是回籠覺睡得太沉,還是她聽見了盲操取消,反正她是一點印象都沒了。
本來,了了都已經做好準備餓著肚子到中午了。不料,還能吃上這么好吃的紅薯。
這手藝,鐵定不是第一次了
不過有些事,自己享了好處,心照不宣就行,沒必要非得說到明面上。她還在心中感動自己的善解人意時,聽裴河宴說“吃完我帶你去看壁畫,你就一天的時間,好好揣摩。”
了了點頭,這是自然。
見她一杯水喝完,裴河宴又提壺給她倒了一杯,打商量道“早上吃烤紅薯的事,就別告訴了無了。”話落,他在了了開口前,先一步拿話堵上了她的嘴“這是小灶,有數了嗎”
晨霧還未散,山風卷著云霧,彌漫在朱墻碧瓦間,襯得這座小院跟世外之境似的,美不勝收。
她一口蜜薯還含在嘴里,看他一副生怕被了無計較上的小心與無奈,她掰著那塊紅薯,忍不住笑出了聲“好,不說。”
梵音寺作為傳承了千年的古佛寺,可追溯的歷史與故事,源遠流長。也難怪寺里的方丈想將寺廟的起源與傳承以壁畫的形式展現在來梵音寺請香觀覽的香客面前,要是她能有這么拿得出手的成就,她也畫啊。
這就跟畫家的畢生所愿是辦一次個人畫展,音樂家想辦一場獨奏音樂會的性質一樣,對外廣邀對自己感興趣的信眾前來做客。
也許“做客”這個詞用在佛寺上并不合適,但佛家文化只有固定的信眾才有耐心去了解冗長的歷史與種種典故。可佛家的經典典故,是大眾化的、可查閱的。并不是梵音寺自己的故事。
裴河宴將這些話說給了了聽時,她很快就理解了。
就和古時候,許多壁畫旨在記載與保留這份文化一樣,梵音寺如今做的也是一種傳承和保護。并且,它自身就擁有年深歲久的淵博歷史,又何樂而不為呢
梵音寺的前源壁畫,名為大慈恩寺,就畫在藏經閣塔樓前的畫廊上。
壁畫從人物到建筑,都具有極其濃厚的大雍時期風格。
即便了了已經知道這是了致生的畫跡,可當她真的站在了這幅壁畫面前,她最先感慨的還是整幅壁畫帶給她的驚艷與震蕩。其次,才是源自老了帶給她的親近與熟悉,仿佛能透過這幅壁畫,
看到曾經站在腳手架上專心致志繪畫的了致生。
裴河宴見她看得專注,知道她此刻不愿受到打擾,自行離開,去了身后的藏經樓里。
了了只沉迷了片刻,就打起精神,開始工作。
她拿出測繪工具,將壁畫尺寸重新做了測量。所有壁畫的細節,她都拍照做了留存,方便后期謄畫時可做參考。
除此之外,便需要研究顏料的用色與線條的造型。
許多畫家臨摹同一幅作品,仍舊能被認出繪畫風格,就是源自一些小的細節。剛好,她對了致生的所有繪畫習慣都十分熟悉。
否則,一天的時間哪夠她用。
藏經閣平日里都有值日僧人打掃維護,閣樓內,窗明幾凈,幾乎看不見灰塵。
裴河宴信步上樓,一路行至三樓。
梵音寺的藏經閣初建時就規模浩大,所以后來拂宴法師才能承接樓廊一半損毀的經書,與寺中僧人一并修復。
但至現今,藏書太多,藏經閣幾經修繕仍是無法全部保存,干脆另辟一座藏經樓,供寺中僧人學習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