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姓簡的醫生要離島了,就在今天。
舊時約張貼了處理舊家具的告示,可能要關門。
周穩滿手的糯米粉,揉了半天面團怎么都不滿意,最后直接把面團丟在面板上,洗了手躺沙發上看電視。
有什么好煩躁的,本來就想讓她走,現在她要走了,他可以沒有后顧之憂地繼續做自己的事。距離陳保全被捕已經有段時間,再過一兩個月,最遲年底,周家一定會有動作。
可心里還是很難受。
電視里放著熱鬧的綜藝,他手臂搭著額頭,閉眼聽了一會兒,糊里糊涂也沒聽明白他們在做什么,翻來覆去在沙發上折騰到十點多,仍舊沒有困意。
他點開手機,盯著她的聊天界面。
那晚她撤回那條信息后,到現在一條新信息都沒發過,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情況。以前就算再忙,她至少睡前會發一句“晚安”。
他踢開礙事的抱枕,跑到樓上看星星。
這望遠鏡可真清晰,怪不得這么貴。
自打買了這玩意兒回來,幾乎沒真正用它來看過星星,今晚看個夠。
月亮上的坑真多。
土星光環挺清楚。
金星不是完整的圓形,像個金色的小月牙,跟月亮一樣,也有沒被太陽照亮的暗面。
舊時約二樓最西側的貓屋是暗的。
周穩轉走鏡頭,扭頭往床上一躺。
幾秒后他突然睜開眼睛,蹭地一下從床上彈起來,大步邁到窗邊,重新將鏡頭對準舊時約那棟樓,晃動的鏡頭穩定后,他看清了樓頂那個小小的身影。
是她。
她沒走。
周穩幾乎一秒鐘都沒有猶豫,撈起手機就走。
沈凈晗一個人坐在屋頂,身邊放著一小壇她自己釀的清酒。
她拿起酒壇,也沒用酒杯,直接喝了一小口。
在碼頭時簡生問她“真的不跟我走嗎”
沈凈晗望著那片無邊無際的大海,“書上說,七年可以忘掉一個人。先忘掉聲音,后忘掉長相,但現在岳凜已經走了七年,我沒有忘掉他的聲音,也沒忘掉他的樣子。一輩子很長,也許有一天我可以做到,但不是現在。”
簡生凝視她許久,“如果我愿意等呢你會給我機會嗎”
她的沉默給了他答案。
簡生于她,可以是知己,是朋友,甚至親人,唯獨不能是愛人。
不是他不夠好,是她心里已經沒有絲毫位置可以留給別人。
她不想欺騙簡生,也不想勉強自己。
“對不起。”她對簡生說。
簡生低了頭,“沒關系,你沒有對不起我。”他嘴角彎了彎,“雖然我已經猜到這個結果,但親耳聽你說,還是有點難過。”
他抱了抱沈凈晗,悶了很久才說“好好過。”
他走的時候,沒有回頭。
身邊忽然坐下一個人。
沈凈晗轉頭,看到竟然是周穩。
她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樓梯口的方向,“你怎么上來的”
周穩隨手撿起一顆石子,“走上來的。”
“這是我家屋頂。”
“這是你租的我家屋頂。”
“租期內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