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位前日還在拍賣行門口針鋒相對的女同學,今天朝自己一行人款款行禮,范寧心中卻暗自思索。
“沒想到這個與神秘事件有關的金朗尼亞機械廠,是尤莉烏絲的家族產業,這也太巧了吧嗯,這個信息我之前的確沒有注意過”
范寧此前對她的關注點,除了交響樂團排練的一系列不愉快外,主要是烏夫蘭塞爾藝術評論這是尤莉烏絲的家族所控制的主流樂評媒體,在烏夫蘭塞爾,它與提歐萊恩文化周報霍夫曼留聲機共同影響著音樂界的藝術動態和審美潮流。
這家媒體在上次安東老師去世后,用尖銳的措辭批判了安東教授的藝術生涯價值。
可不止這一次,之前就一直存在陰陽怪氣。
比如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安東老師c小調第八交響曲首演后的第二天,該媒體評價該曲子“銅管,銅管,還是無聊的銅管”,弦樂的寫法“全是靠抖”,以及慢板第三樂章聽起來“就像盯著一頭牛看了二十分鐘”。
要知道尤莉烏絲她自己也是參與首演的樂手,還是小提琴首席的身份
一場交響曲首演的成敗,作品和樂團至少因素是各占五成的。
即使她沒有維護安東教授藝術人格的義務,即使雙方在藝術觀念上相左,但她放任媒體這樣評價首演,無疑同時也損害了圣萊尼亞交響樂團的名譽。
“極端的推卸責任,以及把交響樂團的排練之風搞得烏煙瘴氣。”這是事后范寧私底下和安東老師說的,只可惜當時的自己除了坐在臺下全程聆聽外,不具有任何可以實質性幫到老師的力量。
還真是,每每回憶到此,思緒就連綿不斷啊
范寧從思緒中抽返,對這位穿著紫紅色呢子大衣的女同學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美好的周日,晚上的打擾,還請見諒。”
聽到范寧也對同學關系的身份作出了默認,工廠主斯坦利語氣帶上了驚訝“客氣了,范寧先生真是年輕有為。”
這位見多識廣的工廠主,其實早已經敏銳地捕捉到了小細節范寧穿的并非是后面那兩人的警服,而是和杜邦、門羅同樣的紳士打扮,且同他們并排站在前面。
只是沒想到范寧的公眾身份是一位圣萊尼亞大學在校生。
如果范寧真的是指引學派的會員,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大學生明明是和圣萊尼亞大學高層的那十多個人平起平坐的存在
斯坦利看向自己的女兒“親愛的尤莉烏絲,你能和這樣的學長同窗真是好運。”
尤莉烏絲認同又拘謹地點頭。
“是啊,是啊。”范寧感嘆似的回應,“只可惜有一些勞工不是那么地好運。”
“世上總有意外,人會離世,廠會破產說起來,我們的公司在貫徹執行帝國各項勞工保障的法律上,水平一向領先烏夫蘭塞爾產業界,包括對35歲后的勞工以降薪方式代替裁員,優先響應女工3天的產假福利政策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用經營壓力承擔了勞工的人生風險”
看著范寧凝視著自己的眼神,斯坦利說著說著逐漸感受到了一絲精神壓迫,神色一凜“當然,我們按您的指示配合調查。”
門羅律師這時微微一笑“巧了,有這樣一層緣分,不如接下來的工作,讓卡洛恩來對接吧”
“不錯的建議,卡洛恩,今晚就你來主導,想必交流會更高效。”杜邦表示同意。
“遵循各位長官的安排。”斯坦利再次微笑,連眼睛都瞇了起來,“尤莉烏絲離畢業也只有一年半了,她是個優秀的孩子,已經逐漸在替家族的產業管理分憂”他轉過頭,“親愛的女兒,不如先讓你來給范寧先生做引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