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回報,范寧也為他們講解了一些基礎音樂理論,普及了很多他們熟悉的音樂選段的出處,以及,分享了更多嚴肅音樂中膾炙人口的曲調采用簡化、改編等方式讓他們記錄,以便于演奏和傳唱。
暮色中的小鎮街道,空氣中蕩漾著甜膩的晚餐香味,兩側店鋪拉起了煤氣燈,少女依著二樓門簾,口琴聲悠揚飄出,孩子們唱著歌追逐嬉戲,牲畜們憊懶地鳴叫,被農夫排著隊趕去農場。
“小朋友,你們唱的這個是什么”范寧俯身笑著問道。
舉著鈴鐺的小男孩吸溜了一下鼻涕,對著范寧茫然搖頭。
“我知道它叫雅克兄弟”年紀更大的小女孩顯擺似地跳到范寧跟前,咧嘴笑著作答,然后再帶領著孩童們爬上草垛,留下一串吵鬧又歡快的歌聲“你還睡嗎,你還睡嗎好兄弟,好兄弟。晨鐘已經敲響,晨鐘已經敲響,叮叮當,叮叮當”
“先生,您對這些兒歌也感興趣”一位鄉村樂師看范寧被逗得樂不可支,好奇問道。
“它的可塑性非常強,不是嗎”范寧的回答讓樂師們摸不著頭腦。
別說,聽起來還有點像“兩只老虎”,兒歌嘛,旋律簡單又重復,很多都大同小異。
范寧還未完全靠近威廉鄉紳的庭院,就看到了一團團煙霧在院落樹枝的上空打著轉,槐木與棗木燃燒的煙氣,與烤牛羊的肉香混合著,一個勁地往鼻子里鉆。
會客廳陳舊、寬敞、整潔,奶油色的窗簾,深紅色的墻壁,光滑的地板,胡桃癭木家具,都反著一汪汪煤氣燈的光。
兩條鋼鐵大長槽里的炭火燒得正旺,仆人們轉動著烤羊的叉子,香濃的肥油滴在槽內,發出滋滋的誘人響聲。
這里的紳士淑女們著裝不如烏夫蘭塞爾時髦,舉止也相對沒那么拘束,賓客們三兩成群談笑或打牌。
有人朝范寧望了過來,然后更多的賓客從休息室向外張望。
“鋼琴家先生您來了”兩位年紀約十一二歲,披散著柔順長發,穿著石榴色紅裙的小姑娘興奮地跑到范寧跟前,金毛小狗從其中一位裙子邊上鉆出,在范寧褲腿上搭出了爪痕。
“抱歉鋼琴家先生。”一位小姑娘蹲下去拍了一下小狗的頭,“它太小了,還不懂禮節它其實是一只聰明且血統純正的巡回獵犬,我爸爸花了40磅才從朋友手上買到的”
看到這一幕,套著皮質馬甲的威廉紳士摸著胡子笑道“親愛的作曲家先生,您今晚終于有閑暇時間我的兩個寶貝小女兒自從上次跟著您上了十五分鐘課后,一直吵著要我邀請您再過來。”
“我來觀看學習各位等下的演出與舞蹈。”范寧客氣地回應。
鄉紳一家先是讓范寧吃茶,然后端上了切成方塊的乳酪、糖果和糕點,最后又從滾燙的羊腿上切下幾條冒著熱氣的肉,讓他作為頭道品嘗。
本來依照慣例,賓客們會先欣賞小女主或樂師們的演奏,但此刻鄉村樂師們不敢上前,更多的淑女們把崇敬和期待的眼光給到了范寧。
“榮幸地邀請您,一位高貴的作曲家,為今天的舞會拉開序幕。”威廉紳士的夫人如此表示。
范寧沒有推辭,他摘下白手套,坐到立式鋼琴跟前,伸出右手食指,連同中指一起,在高音區的降a鍵上奏出了一個明亮歡快的顫音。
這個顫音化作一個歡快的重復音型,隨后左手三拍子加入,一條歡快華麗,反復回轉的旋律被范寧奏出,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爬到高處,又帶著俏皮的波音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