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修斯再度看了一眼手中懷表,朝右側的岔道邁開步子。
那個東西在指示某種方向范寧卻是清楚,如果這里真是另一處一模一樣的“煉金術士協會試驗場所,除了稍大一點,本身并不存在過于復雜的結構,就算往其他方向繞行也能繞回去。
當然,現在時間緊張,不走重復路更好。
果然接下來,穿過這些無色的畫廊,己方看到了一排七扇開在寬闊墻壁上的石門,以及順著臺階上去后的更大的圓形建筑。
和之前一樣,內部有很多房間,外層是一圈弧形走廊,外側墻壁之上窗戶和“無色的抽象畫”交替出現,渾濁泛黃的玻璃外面是黑夜。
瓦修斯盯著懷表的指向,在大小連接的房間中一路穿行。
相比于此前滿滿當當的試驗場所,這里面仍然什么都沒有,房間四周空空如也,范寧既沒看到圖案和圖紙,也沒看到堆放的瓶瓶罐罐或各式儀器,甚至那些給眾人留下心理陰影的,怪模怪樣的玩偶、雕像、標本都沒有。
“你們跟緊一點。”轉彎掉頭太多,瓦修斯開始催促。
“別急,你慢點想方向,這地方太奇怪,所有人安危都靠你呢。”范寧故意輕松戲謔道。
他內心實則又開始有些焦躁了起來。
可能離天亮還半個小時左右吧。
他既沒有尋到能脫困的跡象,也不知道瓦修斯到底準備干什么。
范寧心中制衡瓦修斯的依仗,完全在于自己裝作無意間發給他的那張2號觀眾參展號牌。
音樂中一共存在12個音名,f先生規定一次觀展人數須為12人,且確定分配方式后禁止交換號牌,這意味著它們在某種意義上與12位觀展者綁定了。
音列殘卷卻只有11張,f先生也提示有一人將以作為“門票”的方式消失。
從音列殘卷的調性分布角度出發,那個“不存在的音名”,正是殘卷中缺失的,以“升c”作為主音的調性,即升半音的do。
它在12音名中的順序,為第2號。
可事實是瓦修斯現在還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
范寧仍舊相信自己的判斷,持2號牌的人不可能一進去就人間蒸發了,它必然需要某個條件達成,或觸發什么與之存在神秘學聯系的扳機。
比如升c與貝多芬升c小調第14號鋼琴奏鳴曲的別名“月光“之聯系
穿越次日初探美術館時,自己能找到父親在辦公室留下的“無終賦格”移涌路標,正是因為把辦公室懸掛的那排畫里的第2幅山頂的暮色與墻,替換為了第聶伯河上的月夜。
范寧自從發完號牌,踏入大廳后方的樓梯間開始,就一直在留意,有沒有哪存在與“日落月升”能扯上關系的事物。
哪怕是間接甚至牽強的聯系都行,他對自己的聯想能力有自信。
但這里什么都沒有。月光就連窗外夜空都是黑漆漆的。
這種一路空空蕩蕩的感覺讓他不安,他太需要看到點什么東西了,哪怕是驚悚詭異的東西也好,因為,他需要線索,沒有信息就沒有線索。
可唯一存在的,就是隨處均衡、黯淡、乏味、又找不到光源的慘白色。
仿佛不是建筑光線如此,而是整個世界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