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清香縈繞身邊,范寧的眼神與少女關切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獨自承受住來自見證之主位格級別污染的壓力,承受住來自特巡廳廳長波格萊里奇這樣的存在的追查威脅,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以上的描述,或許有少數人能很容易地做到吧,比如大部分前世看過的里的天選之子。
但范寧的本質從來就只是個帶點自負、憂郁和敏感的藝術家,或前世的“藝術熱愛者”,這種性格或許唯一帶來的好處就是能寫好曲子、能彈好鋼琴、能揮好樂團,其余都不能算是優點。
自己那平日理性冷靜或有禮有節的處事方式,是一種需要“刻意維持”的狀態,根本不像有的人可以隨意揮灑自如,并享受其中。
面對陪伴自己度過了整個公學生涯,畢業后仍一起親密共事,且共同經歷過很多生死危機的希蘭,范寧的心理負擔在第一時間本能地化作了微妙的安慰感和傾訴欲。
他在心里在很認真地組織了一些語言,但覺得好像都不行,表現上自然是一陣沉默。
不過他覺得至少可以旁敲側擊問一下她有沒有覺得自己被污染了,于是腦子一短路,提了個詞不達意的問題“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啊”少女猝不及防地捂住小嘴,“你我”
“呃我的意思是,你覺得我最近有沒有哪里奇怪”范寧趕緊校正語句。
按道理說,隱知污染大多具有不自知性,但旁觀者尤其是較熟悉的人或許是能看出一些苗頭的。
“你今天就很奇怪。”小姑娘心中閃過各種各樣的念頭,嗓音里莫名帶上了微微氣惱。
但她接下來看到范寧苦笑中帶著歉意的臉,又想起他之前神情郁郁的樣子,于是放柔聲音,再次坐近了一點“我開玩笑的。”
“去年一起聽古爾德院長新年音樂會的那晚,你和我說,成立交響樂團后你會在勞工家庭及平民學校中挑選一批年輕人進行培養,這是出于什么考慮呢和你高薪聘請樂手的計劃好像看不到關聯性。”
希蘭換了范寧最喜歡的音樂話題提問,想陪他繼續多聊一會。
“是有這個考慮。”范寧說道,“斯坦利已被捕,勞工案性質得到明確,這個計劃會隨著我和門羅律師及哈密爾頓女士走訪勞工最后定償時一同開展。”
“現在它的方案更加清晰了,這批年輕人會被用來組建職業交響樂團的附屬合唱團和附屬青少年交響樂團,他們會有獨立的訓練及演出體系,也會有相對不同于上流社會的受眾階層,包括定價、曲目和理念,這是我音樂事業構想中至關重要、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內容,我將其稱之為藝術普及。”
“很棒很棒的想法。”希蘭聚精會神地聽著“其實自我認識你以來,你一直在提交響樂團的事情,當然以前更多是純粹理想的、賭氣式的或玩笑式的口吻,且多在爸爸演出失利或待遇不公的場合,但是它現在真的馬上就變成現實了我覺得現在可以詳細規劃一下訓練演出計劃,以及定價、管理、媒體宣傳、唱片灌錄的方案了”
“太晚了,改天討論它吧。”范寧看了一下大堂墻壁上的鐘表。
“好的,忘了你連續太久沒休息了。”少女眨了眨眼睛。
“嗯,明天我們依舊早起,去探視一下瓊的工作,今晚可以從移涌中帶出一些有實用價值的回響以備不時之需現在,先睡覺吧。”
兩人上樓穿過走廊,直到希蘭開始在小挎包內尋找客房鑰匙時,跟在后面的范寧才“啊”了一聲“我沒訂房間。”
希蘭轉身,看著范寧已大步折返,只剩一個背影“進大堂后最先就是準備去前臺來著,但后來把這事情忘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