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媒體、樂評人和學者們感到意外,而喧囂報的主編麥考利,事件報的小胡子記者等一票挑刺者覺得十分失望。
傾向性的負面報道能吸睛沒錯,但自己也不能見點風就說是大雨,或者無中生有吧
音樂會在熱烈而有序的狀態下一直順利進行。
散場時,事件報的小胡子記者,終于開始了他的采訪行動。
“這位先生,可以問一下您最喜歡哪首作品嗎”他逮著了一個穿灰棕色粗布棉衣,臉色皮膚粗糙黝黑的中年男人。
這是一位提前兩個小時出發趕過來的近郊農民,回去仍需兩個小時,這讓他腳步有點趕,但突然聽到有人出聲詢問,他本能地站定了下來。
“波爾卡,叫波爾卡的那幾首我都喜歡。”
“那您覺得有沒有聽懂這些交響樂”小胡子記者追問道。
“我是種田的,為什么會聽不懂”中年男人摸著后腦勺,露出了憨厚但疑惑的表情。
“電閃雷鳴波爾卡就是我們慶豐收跳舞時趕上了大暴雨,閑聊快速波爾卡就是庭院里妻子女兒和大嬸們扯家常,還有一首什么來著”他低頭看了一眼曲目單,“噢噢,農民波爾卡,演奏時樂手們還唱著來來來的那首先生,要不我先趕著回家了,我是種田的,這個就不需要解釋了”
“”看著這位莊稼漢有些不好意思地先行告退,事件報的小胡子記者感覺自己被口水給噎住了。
肯定是哪里有問題,是不是我提問方式不對
散場聽眾接二連三地從自己身邊掠過,忽然,小胡子眼睛一亮。
“絕妙的機會,太巧了”
他快步朝隔壁區域的一個出口走去。
有兩位裹著高領深色披風、腳踏皮靴、面容姣好的年輕女郎進入了他的視野。
雖然這兩位女子今日僅僅化著中等程度的妝,著裝也相對持重,但是眼尖的他還是一下就認出,她們正是那日在購票長隊中上鏡的,疑似作流鶯打扮的女子
“兩位女士。”幾個呼吸后小胡子躥到她們跟前,后方兩位扛器械的助手也緊跟其后。
“我們是一家開設有聽眾賞樂心得專欄的報社,可以采訪一下二位,在塔拉卡尼大師的g小調第十五號交響曲中聽出了什么嗎”
這問法可謂是十分汲取“前車之鑒”了,一點也不“開放式”。
而且他避開了所有范寧帶標題的新作首演,直接選的是那首唯一的大師作品這首本格主義早中期的作品幾乎沒有什么標題性可言。
助手們嚴陣以待。
兩位女郎相望了一眼。
“古典而均衡的美感。”左邊的黑色披風女郎禮貌而笑。
小胡子記者愣了一愣。
“可否做一點展開我們的賞樂專欄,每條心得收集需要一點篇幅對,稍微長一點點的篇幅”
女郎稍稍停了幾秒,似乎在組織或回憶什么,然后很快就重新開口,言辭稍稍有點卡頓和繞圈子,但語義基本清晰。
“例如第一樂章,開頭是一個木管樂的伴奏,嗯,小調的背景,有些憂傷不安,但很克制,然后大提琴拉出憂傷主題,圓號和雙簧管交流溫馨副題,它們調子不一樣,這有一個對比沖突中間段很復雜,色彩啊調子啊力度啊都多次變幻,就像很糾結的斗爭后面主題副題再現了,而且他們的調子統一在了一起,就像沖突被解決了,這就是很和諧,很均衡嚴謹的,嗯,很古典的美”
小胡子和旁邊的兩位助理驚呆了。
重點不在于她的回答,因為內容其實和曲目單上范寧寫的“導賞”差不多。
主要在于,自己確信這位女郎在說話時,曲目單是被她捏在手里的
她不是照著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