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0日的首演日,拂曉已經徹底到來。
和煦的夏日晨光,正在一寸寸驅走辦公室的昏暗。
與之一并到來的,是特巡廳兩名邃曉二重的巡視長、七名高級資深調查員、以及水泄不通的靈性之墻。
第三次這樣拍肩打招呼
何蒙話語中簡單的一個數字,就讓范寧基本明白如今事態的真正進展了。
眾目環繞之下,范寧徐徐轉過身來,從窗邊走回諾瑪岡所坐的辦公桌前面。
低頭,探身,將桌面上散亂的樂譜整理歸位。
又繞到她的背后,將信件小心翼翼地放入抽屜。
“確定不聽演出了嗎有些人我還想再見一面。”范寧的語氣似乎有些傷感。
同時,他舉起桌面上的瓷杯,將不多的白開水緩緩飲盡。
“還有13分鐘。”女巡視長發出冷冽的提醒。
范寧環視了一圈室內的陳列,然后閉眼又睜開,搖頭冷冷一笑
“那,請吧,各位。”
凌晨5點40分,走道僅僅亮著黯淡的安全燈光,范寧信步走在紅毯上。
他路過了隔壁希蘭的專屬客房,但未有任何轉頭或放緩腳步。
目不斜視地繼續一路向前。
后方的人影與腳步如幽靈鬼魅,稠密的靈性障壁如影隨形。
他接連來到幾處干燥的儲物間,將曾經接受過檢查的九幅畫作一一取出。
包括五幅偽作,包括另四幅也令特巡廳懷疑的原作。真正的作品仍在衣帽間內,但實際上交給特巡廳也無妨,升華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
旁邊的調查員接過九張畫布并卷好。
最后,在特納美術館s形的展廳區域里,眾人跟著他走進了一處圓形的紀念品售賣間。
一面載有精美畫冊的商品架憑空發生移動。
兜圈子對結果而言沒有變化,反而是暴力搜尋或動起手來,會破壞這座藝術殿堂,也會對自己同伴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脅。
薩爾曼感嘆道“不錯的隔絕秘儀,如果完全漫無目的,這的確很難留意,如果不是各種線索重新合一審視,加之災劫的種種關鍵啟示,我們真一度以為特納美術館的秘密到此前為止了。”
“你將痛苦的房間帶出后,升華進入了這個后方,對嗎”何蒙的銀質手杖點在墻壁上“熟悉感陌生感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偽裝成瓦修斯還不被發現的,那么,會議上你對領袖的匯報內容,真實程度能占幾分”
“說謊話能瞞過他的神秘學識嗎”范寧搖頭輕笑,“我說的自然都是我覺得為真的猜測,是對是錯,你們本身也要判斷吧。”
在何蒙的手段下,這些墻壁似乎逐漸融化如蠟,從固態變成了粘稠的膠質狀態。
“范寧指揮,你比較熟悉。”他作了個請的手勢。
“脅迫開路不用找這種理由,沒有你們這幫人作陪,你認為我敢下去過”
范寧語氣平靜地反問,不過他沒有無謂的拒絕配合,直接伸手邁步,從粘稠的蠟膠層中擠了進去。
黑色的石磚道頂部,寶石與礦物閃耀著異質的微光,禮器“祝圣帷幕”靜靜地懸在上面,“鑄塔人”的見證符中流轉著電芒。
而過了某一個垂直的平面后,惡臭的腐味頃刻間鉆滿喉鼻。
范寧蹲在井邊,看到岡的黑色身影緩緩在旁邊凝結。
當發現這暗門背后是個深不見底的井口,并聞到令人不適的惡臭后,她皺了皺眉,也明白了范寧布置這個秘儀的用意。
然后回頭對第三個擠進墻壁爬上來的薩爾曼說道“你們先下。”
“好的,岡小姐。”薩爾曼領命后,和另外六位調查員接連抓著井壁上的扶手進入。
范寧自然明白他們是什么意思,自己一言不發地跟隨其后入井。
然后是兩位邃曉者,當何蒙最后一個入井后,井口被他封上了一層厚厚的蠟殼,而外面那些處于半融化狀態的墻壁墻紙,又逐漸回歸了平常的狀態。
仿佛是昨日經歷重現,但再也不是兩位可以依靠的同伴,而是九個敵人,前七后二,將自己包圍在了中間。
范寧大約往下攀登了三十米后,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異常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