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
瓦爾特接二連三地指揮聲部進拍,長笛與單黃管再度向上刺破云層。
“情欲。”“季動。”
長號吹響不協和的d大小七和弦,弦樂震音開始朝各個提琴聲部蔓延。
“哼鳴。”“揚升。”“錘擊”大管、低音弦樂與鼓的排列進行。
第一輪排練合奏,在存在諸多瑕疵的情況下,能有這種感覺是瓦爾特做夢也想不到的。
他感覺到自己靈臺澄明,漸至佳境,甚至逼近了窮源盡委之程度。
“這種喚醒是由深不可測的死寂向音符和和聲的蘇醒,但見證之主的醒覺恐怕還不是老師深層內在標題的全部,它隱喻的是更本質的從無到有的根本性轉變,是從一種最原始混沌的世界中成功突破的偉大之舉”
“我感受到了盆地,我絕對能得見輝塔的基座,老師在試圖通過音樂作品,探討一條神秘的、具有重大意義的攀升之路,沒有人能僅僅把他認為是一位深思的、微妙的大自然的歌者,后者評價頗高,但對他來說是無比的狹隘”
第三分鐘時,瓦爾特竟然覺得自己的靈性升華了。
只差一次入夢
曾經在故鄉教會就有了扎實積累的他,在旅費生涯的今天,高位階的境界已經遲尺在望
調性在發生悄無聲息的變化,“哀樂進行曲”主題被范寧用圓號和小號繼續續寫,音程上下跳躍,節奏生硬堆砌,冷酷而暴虐的特征越來越明顯。
“卡察”空氣中某種無形之物的裂縫正在蔓延。
阿科比交響樂團的音樂總監已經呆若木雞。
“這”
如果在平時,深諳盤算利益的他會迅速轉變態度,下決定將這首曲子替換近正式曲目,但現在,他喪失了思考能力。
年邁軀體中為數不多的激情全部被強行抽了出來,然后,迅速又臣服于另一種激情。
就像被風卷起的花瓣與葉子。
“拂曉。”“情欲”
在瓦爾特的調度之下,暴力與田園詩的靈感有的前后連接,有的同時并行,有的交替循環,以奇特錯雜的節奏、充滿張力的音響、極其深奧的規律進行著探討、衍變、推進
一如受到某種神秘力量支配的古老儀式。
“季動”“哼鳴”
晨光與田園詩依舊不間歇地歌唱。
“揚升。”
大提琴和低音提琴的向上音階從7連音,到8連音,再到10連音,管樂組與弦樂組出現過山車般的滑音。
“錘擊
”
后方的低音鼓手落槌的下一刻,突然感覺到了上空的異樣,好像有什么色彩爆裂了,一堆紛紛揚揚的東西落了下來
“何等的奇觀
”
狐百合原野的一處山坡之上,范寧懷抱吉他,眺望遠方而嘆,夏風拂動他的衣衫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