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并非我們的視角呢”
“并非我們去看那或許,每一支凋謝的花兒都不再能清醒過來了,它們都會帶著自己的獨有特質消失,徹底地消失,這好像帶有悲劇性。”露娜試想了一番,但她不解地搖頭,“可是,按照您對神秘學基礎隱知的教導,只有更獨立的靈才能入夢,并最終實現靈與魂的分離,得以窺見表皮之下的真實色彩沒有人會認為花兒們能入夢,那順著推論的話,它們應該不具備靈魂,凋零對它們來說應該不具備特殊的悲劇性。”
范寧沉吟片刻后開口“拋卻文學家或道德家賦予的感性修飾,單從自然觀的角度出發,人是比植物更高級的存在,這點會不會有錯”
“應該沒錯。”露娜遲疑片刻點頭。闌
“所以,高級存在的死亡與復活是帶有悲劇性的,低級存在的凋零與新生則沒有”范寧目光看向接近自己的人群,又再次落于那些荒蕪的花海的傷口。
“從結論上看,這好像又有些過于自以為是。”小女孩攥起了自己鬢角的銀色發絲。
“是有些自以為是。”范寧笑了笑,“但比起聊喚醒之詠,我更有興趣同你們聊這些。”
安的眼里閃過若有所思之色,她看到老師重新拿起了自己的樂譜本。
其實,范寧突然覺得,有時人的信念或情感是隨著境遇搖擺的,不是說跨過某個疑竇或結論后,就一生再也不會受其困擾了。
不是說喊出“生者必滅,滅者必復活”后,就再也不會受死亡的命題所困擾了。
就如很多人在人生的一個階段,對某人某物所傾注的滿腔熱情是真心的,但在人生的另一階段,對某人某物不再具備那樣的情感,也是真心的。闌
愛是一個疑問。
“凡有血氣的,盡都如草。草必枯干,花必凋謝。”
他手中的鋼筆開始摩擦紙面微微作響。
從剛剛斷掉的1節開始,主題的后半段突然從a大調轉入升小調,原先是柔軟的花兒在夏風的吹拂下歡快地舞蹈,而這里,音樂突然沒有任何預兆地轉變為了凄婉的凋謝之景。
范寧覺得這很神奇,不是什么技法上的原因,而是自己從來沒這么寫過“雙主題”,從來沒有在一個主題內部就表現出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情感。
“其實,花兒在這里是高級的形式。”一直在旁邊默默哼唱范寧寫的旋律的安出聲了。
“嗯”范寧看著這位愛唱歌的夜鶯小姐。闌
“在這里,它是有的。”安的眼神清澈明亮,“老師的第一樂章喚醒之詩是無,是混沌的初始和萌芽,那里的對立粗暴而尖銳,這里也依舊存在,但是,但是,它們被寫進了同一主題的兩個方面,它們開始了第一次嘗試性的相融。”
“這說明,“有”的誕生已經戰勝了“無”的空白,它已經完成了第一次上升。”
范寧驚訝地看著自己的這位學生,那一瞬間,他感覺到對方的靈性迸射出了燦爛的煙花。
她所闡述話語中的秘密,竟然點醒了自己對攀升路徑的小部分隱喻思路,把有些自己都不甚明晰的措辭給表達出來了。
“有”的誕生戰勝“無”的空白
擁有藝術天份之人,在理解神秘上面果然不會有駑鈍者。
只需一次穩慎的入夢,她便能與自己的“初識之光”相遇了,而且,這般質的飛躍,恐怕不低。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