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磚一塊塊被拆走,然后一塊塊不規則的水泥也被掰了下來,范寧的額頭上開始沁出汗珠,終于,他發現下方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空腔。
再度清理一番后,范寧發現了這下面約兩米深處,是一小段“井”形的空腔,其本身的高度大概也是再往下兩米。
里面斜靠著一個一米多高的大盒子。
“琴盒大提琴或者吉他”控制其升上來后,范寧看清了這是個色澤黑褐、質地暗沉、表面覆有一層特殊油質的木制長匣。
異質色彩的光影正在透過那細密的縫隙閃爍著。
此地不宜久留,范寧也沒想著能把這里復原到無事發生的樣子,他隨意地將那些拔下的磚石一股腦弄進了坑里。
然后抓起琴盒,踩上小凳,整個人騰空而起。
“嗬嗬嗬嗬嗬嗬嗬”
池水剛剛填回被隔斷的空間,突然身后響起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就像是有幾百號人在被強迫往喉嚨灌進一大桶油性液體,而齊齊發出的痛苦吞咽或嘔吐聲。
身后的浴池里,似乎有什么龐大而粘稠的東西翻涌了上來,蠕動蔓延的陰影頃刻間蓋過頭頂,蓋住了房間內的微弱星光
“什么鬼東西”范寧頭皮一麻,不知怎么就想不由自主地回頭而望。
這時視野前下方漂浮的那些花瓣,開始激烈地打起了旋。
各色花瓣就像受到斥力般迅速彈開分離,唯獨紫色系的花瓣留在原位,僅有微微的漂移。
它們構成了幾個極簡的縮寫單詞
「別回頭,跑直線。」
范寧勐地扭正脖子,腳下矮凳的飛行速度再度加快。
而本來需要稍稍拐彎去往門簾的路線,也被他不假思索地放棄,整個人直接對著面前的木墻撞去。
這種速度之下他根本來不及控制琴弦穿門,只能勉強調用起靈感做了個預備動作,但后續的拆解進展卻自動順暢地銜接了下去,身影連著琴盒一同鉆入紫色水波紋中
“咕嗤咕嗤”“卡卡卡
”
墻后方遍布著類似棍棒搗爛漿液的聲音,以及尖銳的指甲撓墻聲。
范寧不敢怠慢,真正貫徹了“跑直線”的提醒,根本不管別墅的房間和道路分布如何,筆直沿著最初的朝向一路橫沖直闖。
他之前已經見識過了“裂分之蛹”的孳生物,而且那還是在切斷營養源后萎縮的、失去神秘活性的殘渣,那場面已經足夠駭人,而按照瓊的提醒,到了執序者這一級別的生物,其以惡意或隨意態度所展示出的形象,位格不夠的話直視一眼就會對認知造成巨大的創傷,甚至會讓無知者當場發瘋。
心臟砰砰亂跳,耳畔的風聲和怪聲在呼嘯,范寧一路穿過柱子、穿過酒柜、穿過墻角,或者直接對著低矮的樓梯間撞了過去
面對那些不是“垂直穿過平面”的障礙物時,他依舊感受到了尖銳或別扭的阻力,額頭手臂等多處出現了挫傷和淤痕,但他完全不敢停下,穿出別墅之后仍然一路狂飆了二十分鐘。
“砰”
直到快接近自己的住處,才一個急剎俯沖砸落在一片草地上。
范寧大腦一陣抽痛,那個可能的“東西”并沒有追上,身后的花海一片隨風微微搖曳的和諧景象,這都開始有些讓他懷疑,后面是不是什么時候開始產生了幻覺。
他沒有第一時間打開琴盒,而是拽至一旁,仰面躺地,閉上雙眼。
但沒過幾個呼吸,耳邊的沙沙細響讓范寧倏然睜眼坐直。
之前站立的小板凳上出現了一排刻痕
「暫時不要入夢。」
事到如今,范寧幾乎確定了這是瓊留下的字,而剛才消失的女仆、歸位的房間、以及浴池背后突然冒出的駭人未知事物,恐怕都是“緋紅兒小姐”的動作
“她的本質目的應該不是想弄死我,因為那樣對她沒有直接好處,最大的企圖還是想進入啟明教堂,弄到畫中之泉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