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之戀的文本來自于海涅詩集抒情的間奏,從“間奏”一詞就能看出,它每首篇幅很短,也不是為了陳述實體化的劇情,而是以象征、白描或抒情手法,求得巨大的情緒感染力。
一切為情緒服務。
舒曼顯然準確地把握到了這一特征,他在曲式結構上選擇了通譜體和單段體,既很少用重復的旋律配相同的歌詞,也不分什么“主歌”和“副歌”。
換句話說,材料呈現完了,情緒釋放完了,該結束就結束,只有幾十秒就幾十秒絕不像有些蹩腳的作曲者作詞者,繼續無謂地重復或插入間奏來硬生生湊到三四分鐘
這種極度灑脫又極度凝練的情緒化表達,無疑是狠狠戳中了這些南國民眾的審美內心。
范寧的右手開始敲擊起連續的c大調柱式和弦。
低音區進入兩拍一音的低沉八度,在此襯托下,右手一直敲擊出綿延不斷的“邦邦邦邦”聲。
“即使心碎,我不懷恨
即使心碎,我不懷恨
愛情永遠消失,我不懷恨
雖然珠寶閃耀,賜予輝煌,卻沒有一束光,能透過你黑夜般的心”
夏天七,心碎也不恨你。
簡單的c大調,夜鶯小姐卻將它唱出了哀而不傷的感覺。
尤其在拖長“herz”心音節上,旋律出現了特殊的、帶著一絲壓抑的臨時降a音,唱到這里時她臉上率性微笑,睫毛卻在晶瑩閃閃,苦的是那些痛徹心扉的聽眾。
“即使心碎,我不懷恨
我真的夢見過你,見過你內心的黑夜,見過毒蛇咬嚙你的心;
我見過,這是多么可悲,
但我不懷恨”
這首的織體極為特殊,全曲都在右手的敲擊聲中進行。
范寧手指下分布著“a”重音記號的柱式和弦,仿佛一把錘子在不停敲打,要一直把詩人的心敲碎才肯罷休
這樣的音樂處理方式,有些敏感易悲或憐愛之心涌起的聽眾,都恨不得將這個舍勒從鋼琴前拎起來,去好好質問一番為何如此決絕無情了
幸虧這一首同樣很快結束,范寧用抖動踩法壓起踏板,然后雙手奏出一片極輕極快、同音反復的三十二分音群。
夏天最后一首,那小巧的花兒如果知道。
他指尖下流暢的清脆震音,仿佛天上的星星,正在一閃一閃散發著微弱的光。
隨后少女就著其中隱伏的連音線條,唱出一支纖細孱弱又優美動人的歌謠
“假如小花知道,我的心傷得有多重,
它們會陪我哭泣,減輕我的苦痛。
假如夜鶯知道,我有多么悲傷,
它們會幫我振作精神,讓我歡快歌唱。
假如金色的星星,知道我的痛苦,
它們會從天降臨,對我說安慰的話語”
花朵、夜鶯、星星,這些尋常事物到了詩人眼里,全部都成了“小巧且脆弱”的東西,足以見他此時的狀態有多么脆弱敏感。
可在人聲旋律即將結束之時,范寧極速跑動的指尖下,五個特強記號s突然毫無征兆地的被奏出,好似主人公的悲憤之情在此刻如火山版噴發
“可惜它們都不知道
只有一個人了解我的心酸,
是她把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