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論的古董”
那是一支嶄新完好的同款雪茄。
它粗糙的灰色紙管開始迸出裂縫,帶著冷剎精油清香和不凋花蜜甜膩的煙草在空中四散紛飛。
這里的花蜜仍在。
最后,碎片聚合,雪茄回到了伈佊的指尖。
“每首詩歌誕生時,呂克特都在抽煙。”伈佊再度將其點燃。
“在某些懸而未定的歷史里,它與他的手指和嘴唇十分熟稔,另外時刻或是在煙盒,或是在口袋,還有一些時刻,它是火光、輕煙、塵埃、贈送物或壓扁的形態以及其他”
“總之,這支吸了一半的雪茄處在悖論的模棱兩可之中,是已逝之時的一道不愈之傷。”
已逝之時的不愈之傷范寧揣摩著這個描述方式。
“它見證了一些事,呂克特在詩歌界的激濁揚清,讓南國民眾的藝術審美保留了最后的高級趣味;它也結識了一些人,摘得桂冠的瓦爾特指揮、斬獲名歌手頭銜的夜鶯小姐、成就尚未可知的露娜小姑娘當然,最重要的是,舍勒小先生呂克特之歌的誕生讓他更快完成了大功業的一環,因此這件悖論的古董交予導師手中的時機已然成熟”
聽聞講授的范寧,覺得自己對秘史的理解稍高了一層,淺淺的一小層。
“聽起來,呂克特這一存在已經并入了伈佊的自我中。”他對一些細節仍然感到模湖,“那么,民眾還會見到這位大師嗎使徒自己在事前就知曉這一切秘密嗎”
伈佊聞言澹澹一笑。
“對于自我而言,答桉是肯定的。正如你現在眼前所見,不就是詩人呂克特”
“他我與自我兩種使徒,對執序者而言意義不同。”他闡述起其中區別。
“他我的成本、風險和收益均相對較小,推動的一般是較小一環功業,在與合適的揀選者之間建立密契后,導師需對歷史許諾,需在升得更高后,將完成差遣的使徒拾起并給予照拂,哪怕使徒并不自知說起來,官方學派將隱秘組織的他我使徒視為一種邪神知識污染,這在某種程度上言之成理。”
“自我則不一樣,其代價和風險極高,執序者在決定將自我派遣而出后,自身將處于無我本能狀態,人生視角會在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內,徹底轉移到使徒身上去”
“這無疑是十分危險的,在使徒重來的一段人生中,實力和學識會被推倒重來,自我的身份一開始又難以自知,僅僅具有一些異質的天賦,以及在尋求啟示時,更容易得到導師的回應,但這常常又伴隨著困惑與誘惑,處于無我本能狀態的導師給予的啟示不一定是好事,有時會讓人在迷失的恐懼邊緣徘回萬一使徒在中途非正常死亡,執序者將面臨真知脫離掌控、從輝塔高處跌落的危險”
“從過往記憶得到恢復開始,事情會變得稍稍可控一點,但只有在合適的時機下讓自我回歸,才能完成大功業的一環,助力導師升得更高,而他在世界表象的形象,也會隨之與導師合流,成為其神性具象形態之一”
范寧聽到這里終于有了個基本的認知。
由于高處的攀升路徑無法走通,所以需要“秘史”搭建支架“秘史”是時間在世界上留下的傷口,而使徒的作用正是通過另外的見證視角,在這些傷口中謀求第八類無形之力,來填補原本七種相位的缺憾。
他回到原先的思索最開始意識到手機是“悖論的古董”時,他想到過前世父親范辰巽在微信聊天記錄中留下的那句話
“隨你,舊手機別丟了,到時候給我。”
這讓范寧一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舊日”的受差遣者,一會又懷疑自己難道是范辰巽的使徒因為絕大部分功業都存在一個共性需要使徒打造或找尋一件“悖論的古董”,并在合適的時機下交予導師
但他后來意識到,在當前舊工業世界的時空下,自己能將這部手機先給到的人,實際上是文森特。
文森特明顯進行了很多秘密活動和布局,難道說他是范辰巽派遣的“自我”使徒,正在等待或找尋一個回歸的機會,手機正是其中的節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