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移涌生物本身在此場合的出現,就進一步確認了他們之前的判斷。
隨即他和岡也不敢再顧及外界的動靜,趁著以“刀鋒”為核心的暫時安全的秘儀庇護,全身心沉浸到了收容祭壇的操控之中。
這些令人困惑的“原生先知”從宴主體內誕出后,一部分開始攝食身邊的人類軀體、毛發與殘余,一部分肢體飛速旋轉,竄至教堂的墻體、石柱和拱頂各處。
在場賓客中的部分有知者們,在受到直接的異物威脅后,盡管受到典儀進程的影響,還是本能地欲要作出反擊。
但這種生物的困惑低語,讓連高位階的靈性都受到影響難以集中,更何況這還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在半桶水狀態下,有知者們全然沒有反擊之力。
它們無論肆虐到哪,留下的都是一片虛無的蜂窩狀空洞,僅有暗紅色霧氣從其間透出。
但范寧第二樂章的推進,還是起到了一些效果。
漂浮在紅霧空間的赤紅教堂被抬升后,芳卉圣殿中實力更強的那幾位神職人員,包括菲爾茨、卡來斯蒂尼兩位邃曉者和另四位花觸之人,從思維被侵染的狀態中短暫清醒了過來
盡管很多深層次的變故來不及在心里消化,但他們一看到遍地的怪異肢體和密密麻麻的孔洞,便知道今天恐怕到了難以善終的最后一日了。
“快,拜請擂擊者”
幾人相視一眼,拖著蹣跚踉蹌的步伐移步到了禮臺上。
他們嘴邊還掛著來不及抹掉的猩紅色殘渣,此時四人顫抖著從衣衫里掏出了一枚果實狀的物體,而兩位邃曉者則強撐著降入戰車,并各自取出了一個金紅色的鈴鐺。
臉頰肌肉顫抖,脖子青筋凸起,這幾人竭盡全力穩固住神智,誦念禱文使果實化為齏粉,然后在勐烈的鈴鐺搖晃聲中,跟隨定音鼓的鼓點,踏出了一段復雜奇異、迂回反復的無休舞步。
鼓點、禱文、鈴鐺聲、腳步聲在共振的傳遞下,松軟多汁的空氣被晃出水花,而禮臺后方那金紅色的龐然大物“歡宴獸”也隱隱轟鳴了起來。
最終,震顫傳遍了偌大教堂內一切可晃動的事物,懸掛的吊燈、搖晃的燭火、銀質的叉鈴、還有肢節旋轉無休的“原生先知”本身事物的點線面被拉出了紅色的殘影,又逐漸變橙變亮,最后兩只源自節拍而亢奮激昂的移涌生物“擂擊者”從禮臺前方蹦了出來。
很難對它的形態作細致描述,因為它無時無刻不處在動態高速的舞蹈中,只能從亮黃色的殘影大致看出約三米高,頭顱已經嚴重退化,軀干也顯得相對孱弱,唯獨四肢無比發達而伸展。
臺上搖鈴和踏步的幾人童孔開始擴張、鼻端開始淌血、仍舊勉力支撐。
兩只“擂擊者”一跳下臺,立馬有七八只“原生先知”被裹挾著卷入瘋狂的舞蹈,又在幾個呼吸后被勐地甩出,只看得幾根斷肢拋飛出去。
樂隊奏著結束部三拍子的旋風快速音群,一時間這兩只無休的生物就像兩臺高速離心機一樣,所到之處“原生先知”血淋淋的肢體到處亂飛,有的星狀輪束只剩三四只腿臂相連,有的徹底斷成了一小截一小截。
但很快,更多的“原生先知”蜂擁而上,將大主教菲爾茨單獨召喚的那只“擂擊者”吃得千瘡百孔。
卡來斯蒂尼和另外四名神職人員控制的那只,更是沒受到太多攻擊就自行潰散他們的實力加起來也不如邃曉三重的菲爾茨,已經因為精疲力竭直接暈倒在了禮臺上。
搖鈴鐺的菲爾茨雙腿打著篩子,眼神又開始出現渙散之勢,恐怕也再撐不住幾個呼吸。
輝塔中。
范寧看著眼前這些由光與暗的環狀影子組成的堆疊風景。
“門扉路徑之中全是抽象意義上的守衛,一旦密鑰存在缺陷,對靈知的回應出現錯誤,甚至只是思維稍有遲鈍、靈感稍有不怠,那就不是自己收容靈知,而是反倒將自己獻為靈知的一部分”
“即使回應正確,不夠合理的解答步驟也會導致觀察角度的偏移,為自身埋下隱患”
他謹慎地修正著所馭戰車的狀態和軌跡,同時,指揮棒示意出鐘琴在尾奏敲出喪鐘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