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隊員跑著跑著,突然開始用一種無人知曉、但語法似乎極其“復雜嚴謹”的語言開始自言自語來。
“科塔薩爾,你他媽在干什么!?”“閉嘴!有什么事情進去再說!”
兩道喝止的聲音條件反射般響起,但這位叫科塔薩爾的調查員語速越來越快,而且,聲音變得逐漸非人化。
小隊成員無一人遇襲,也無人受傷,但所有人的記憶開始互溶,并能直接聽到彼此未經修飾的原始思維。
個體邊界迅速模糊,最終幾人癱軟、融化成一個不斷嘶吼著矛盾指令與記憶碎片的、多聲調的聚合肉團。
這塊肉團蠕動一陣后,嘶吼聲逐漸平靜下來,最后,停歇在了離“庇護所”邊界僅兩米遠的地方。
此地恢復了尋常的寂靜與不尋常的背景低噪聲。
一直到鮮艷的白晝與黯淡的黑夜交替了一輪,終于有另一批十多人的、由兩名邃曉者帶隊的調查小隊接到通訊后找到了這里。
這些人同樣將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看著地上已融化矮塌的一灘粘液,在邊界前方站定了數分鐘。
“又是一種聞所未聞的死法。”
為首之人個子看上去很結實,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濃艷和扭曲的環境。
“這個地方,按道理說,不是個適合搭建‘庇護所’的位置。”此人低沉開口。
異常地帶與異常地帶間也存在著區別,有些區域的規則更加崩壞、“蠕蟲”更加活躍,即便拿著“狂怒銀片”構建大型祭壇,效果也將大打折扣。
這片區域明顯就是這樣的情況,難怪之前的調查小隊遭遇了無法理解的變故。
難道前方“庇護所”中的這一“個人”或“團體”,在世界崩壞了這么久后還沒摸索出經驗來?或是此前有什么太過匆忙的、無從選擇的意外?
兩位邃曉者都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進去看看吧。”
完成現場一些關鍵因素的采集后,為首之人深吸口氣,作出指令。
十多位隊員高度警戒,逐一邁步跨入。
他們一退入那道庇護所略帶桃紅的邊界,耳邊令人作嘔的雜音和風聲便止歇下來。
身形繃緊之間,再走十余步。
“咚——咚-咚-咚——”
忽然古典吉他低音琴弦的撥動聲,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像一顆石子投入粘稠的死水。
而且,只是一個引信,一個撬動更深層音流的支點。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天地之間,晦暗而沉重的“兩短一長”的和弦聲隨之響起,弦樂器與木管樂器的融合音色,不諧的增四度音程,如同一個不容置疑的、來自深淵的信號動機,瞬間扼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一支次中音圓號的音色——略顯遲鈍,卻帶著某種古老召喚意味的旋律——在此信號動機的節奏下從容地介入。
疑似b小調的前奏,帶著一種沉郁的、儀式般的緩慢,像是預備啟程一項無可避免的黑夜使命!
音樂!?
人們常理認知中的那些樂器,所發出的交響化音樂!
如此完整、結構清晰、充滿意圖、甚至開篇不凡的音樂?
小隊的所有人動作停滯。
他們僵在原地,手中的咒印和槍械似乎都失去了重量,驚疑不定地互相打量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