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本來是怎么想的?”
碧海,藍天,浪花拍擊岸邊又退去,潮聲持續作響。
輪椅上的瓊轉頭問向范寧,陽光在她的發梢邊緣勾勒出金色輪廓,隨著熱風飛散起舞。
“我?”
范寧躺在濡濕的砂子上,雙臂枕頭看天。
“我說的那些,就是我想的,沒什么好言不由衷的。”
“況且,波格萊里奇此人決不好蒙混過關。神看人必是準的,我雖未與其共負一軛,也不敢托大,自作聰明。只是遣詞方面,盡可能用了些談判伎倆罷了。”
“然后也沒得到任何實質性的許諾?”瓊蹙眉問道。
“波格萊里奇怎會口中許諾,我早料到如此,只是試探其一番態度。”范寧搖頭,隨即嘴角現出譏諷,“但祂也樂見于傳遞那一番態度,就和賭桌上的另一危險分子一樣......這件事情說來也真是可笑,他們在高塔上的賭局被一個人毀了后,共同的夙愿就是希望這個人再上一次高塔......”
“如果你想好不去,那就不去。”輪椅上的紫裙少女嘆了口氣,“如果崩壞的世界永遠懸停下去,那就懸停下去,只是,特巡廳這群人確實吃準了一點......”
“月夜”在縮短,“白晝”或將從某一刻起稱為永晝。
他們向范寧展示這一點,動機并不在于威脅范寧“如果一直拖下去會完蛋”,也知道威脅不了。
動機在于告知“行動的意義正在流逝”。
如果前提是“行動”的話,當時間撥回到“日落月升”即將發生之前,所有人的狀態和記憶也會被重置到那一時刻。比如范寧就會回到演出《第六交響曲》的狀態,波格萊里奇就會回到準備以“抗逆儀式”登階之前。
那么如今的記憶和意志,回到那時能夠保留幾分,就取決于在這個崩壞世界的“認知錨點”是否穩固——比如,特巡廳的計劃就是繼續穩定和擴展“管控區”。
同時他們也明然建議范寧,在去往“x坐標”的路上,自己可以繼續嘗試一些擴展南國投影的方法,領袖只指示結果,決不干涉過程,甚至鼓勵兩者互為輔助補充。
雙方各自展現影響,若之后波格萊里奇取得大勝,這些影響將共同構成“新世界”的一環。
對于這一點,特巡廳殘部毫不諱言地表示,領袖所持準則下的“新世界,從終極形態角度來說是不存在藝術的,后者終歸是情緒引導規則、自由散漫過多。但“新世界”不可能直接抵達終極形態,仍有許多麻煩需要解決,也許在相當長的一個時期,類似“討論組”職能的議事機構仍將長期存在,那么作為回報,范寧的南國投影之前擴展多少,之后就算作多少,可以將其作為發展藝術的“特許區域”,其本人也將繼續存于“新世界”神秘側和藝術側的神壇之上。
總之,尋求“行動”,就是尋求“通往新世界的可能性”。
而如果拖到“白晝”徹底主導世界,“認知錨點”無法再有效維持,撥回時間后的記憶難存,勝算的可能性就近乎為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