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霓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說重點。”
他沉默了會,又說“科訊那里的情況,比較復雜,一言兩語講不明白。知道你現在在瑪天然很難熬,不過,我肯定不會傷害你。所以你愿意考慮一下,重新和我在一起嗎”
“不需要考慮了,”下一秒她就回答,“不行。”
梁恒波的臉很瘦,幾乎沒有肉的。他的唇邊,前幾天長好的傷口仿佛疼了下。他試著挑眉,笑了一下“那么快就拒絕呀”
“這樣子糾纏女人很沒意思,梁總。”宋方霓表情變都沒變。
梁恒波覺得他呼吸不太對勁,但是,他面部表情也完全沒有變,聲音依舊低沉平穩“對不起。”
宋方霓看著他,很平靜地說“那么多年,你可能過得不好,但這不代表著,我自己的生活就是一帆風順。你不能每一次見我,都帶來一個驚天秘密,逼著我消化我也會承受不住的。”
她的聲音非常沙啞。
梁恒波下垂著眼睛,知道她說的是對的。
他清楚,自己就是在欺負她,他想看她為自己懊惱,失神或者難過。或者說,這是非常強烈且糟糕的占有欲,從香港一見到她就竄出來,然后發展到不可名狀的地步。
他自己也警覺,那是令人感到苦惱的情緒,能逼瘋任何正常人然后成為一種負擔。可是,如今的梁恒波更擅長壓抑住情緒,而不是正常表達。
“知道你和歐陽沒有訂婚,我很高興,就直說吧,我不想讓任何男人碰你一根手指。”他試著去解釋。
“如果我是你女朋友,你倒是可以吃醋,可現在我們連朋友都不是。我和誰在一起,和你沒有關系。”她淡淡地說。
梁恒波的眸子發暗,他沉默了會“無論如何,那天晚上我都不應該對你這么說話,我喝多了。但這也不是借口,對不起。我說,自己有女友,這話是假的。”
她皺起眉頭“你確實應該說句對不起。但其他的話,別說了。”
他點頭“歐陽也是我打的,如果知道他半夜還去騷擾你,我不會讓他走出夜店的門。”
這事,她倒是不知情。但是她很快說“你現在耽誤我上班了。”
地下車庫里傳來一陣悶悶的熱風,這時候,又有另外的車開過來,車的輪胎在塑膠地面摩擦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她再漠然說“離我的生活遠點。”
梁恒波像被定住了,他輕輕說“你傻啊,歐陽文配不上你”
宋方霓沒聽見,她快步地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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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天然依舊沒從宋方霓這里查不出什么,但是,被人戳著后脊梁議論是免不了的,她的一些基本工作還屬于停滯狀態。
宋方霓自己帶著團隊開會,她就當什么沒發生。
但是,她自己知道,在上海漂了那么多年,只有最近這段時間,覺察到有點心累。
最明顯的表現在于,連續三天,她都去樓下理發店里讓小工幫著洗頭。
宋方霓家原本是開理發店的,她做過理發店的一切雜務,也曾幫著媽媽進過貨,對如今理發店里吹噓的那些進口精品洗發水、護發乳和護發精油心生警惕,總覺得造假。
她也不怎么喜歡折騰頭發,會想起原生家庭。
上海的理發店,喜歡把美發總監叫成美發總督,有種很古怪的好笑感,而洗頭的小弟高高瘦瘦,是和她當時差不多的歲數,但他對這份工作,似乎也沒有她曾經那么不甘和抗拒。
宋方霓躺在上面被溫溫柔柔洗頭時,接到了歐陽文的電話。
歐陽文那方的聲音很平靜,問她“你最近怎么樣”
她戴著藍牙耳機“挺好的。”
實際上,她很衰。
工作上,在接受調查,生活上,失去了在外人眼里看上去完美的未婚夫和一場完美的婚約,還失去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