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誠郡王福大命大,也可能是靈泉水帶來的作用,他好歹是扛過了高燒,熱度慢慢退了下來,吃了東西之后便恢復了一些。
在略好一些之后,誠郡王便堅持自己下來走,這一次蘇鳳章不管說什么,他都不答應讓他背著繼續趕路。
無法,蘇鳳章只得找來一根粗樹枝當做拐杖,這樣好歹能夠輕松一些。
不過幾日相處,他算是明白這位誠郡王有多么固執和堅持了,即使在雪地行走多有不易,雙腿埋在雪里頭更容易凍傷,但這一位嬌生慣養的皇子卻并未有一句怨言。
每每這種時候,蘇鳳章都會懷疑在山洞里頭看到的那一幕,那天誠郡王脆弱的模樣似乎是一個泡影,或者是他自己的幻覺。
但越是如此,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越是游蕩在心中,再一次看見誠郡王踉蹌往前的時候,蘇鳳章忍不住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誠郡王,我們相互攙扶著往前走吧,這樣更省力一些,也更安全。”
誠郡王嗤笑了一聲,顯然覺得蘇鳳章的這個借口實在一般。
在京城的時候倒是沒看出來,文官出生的狀元郎體力這般好,在雪地這么多天,誠郡王自己已經渾身疲倦,若不是靠著信念支撐恐怕早就倒下。
蘇鳳章倒是好,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甚至慢慢習慣這該死的惡劣氣候。
昨天晚上,這一位甚至還從雪地下面抓到一只雪兔,為當天添了一頓肉,第二天起來誠郡王都覺得身體的力氣多恢復了三分。
不過此時他手腳僵硬,到底是沒拒絕蘇鳳章的好意。
兩人就這么攙扶著往前走,呼嘯的北風之中,彼此的溫度倒是成了最溫暖的存在。
誠郡王盡量不把力量壓在身邊的人身上,口中忽然問道:“蘇大人,你讀書做官是為了什么?”
蘇鳳章笑了一聲,道:“我這個人從小沒什么志向,一開始只是覺得種地太累,經商地位低,這才選擇了讀書,畢竟大哥死后,我便是家中嫡長子,也得擔負起支撐蘇家的責任。”
聽見這話誠郡王笑了起來,說道:“蘇大人,這可不像是你說的話。”
蘇鳳章微微挑眉,反問道:“是哪一句不像?”
誠郡王點出來:“自然是沒什么志向這一句。”
蘇鳳章笑了一聲:“沒辦法,大約是我這個人想要的并不多。”
或者說,他想要的東西,并不是這個時代努力一下就能得到的,尤其是精神上的自由,他想要得到這些的話就得挑戰整一個社會制度。
誠郡王不知道明白這話了沒有,嘆了口氣說道:“那我便是要的太多了,所以才覺得累。”
“但是蘇大人,你提出宣武大典,又出使鮮卑,難道不是想要走上高位嗎?”
“人人都說高處不勝寒,他們卻不知道,站在高處的人才可以為所欲為。”
蘇鳳章聽了只是笑,半晌才回答了一句:“可惜,下官姓蘇啊。”
姓蘇,除非他有本事改朝換代,那么在這個王朝永遠就是下臣,即使他走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其實也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