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皇帝的寢宮,誠親王原本是要立刻出宮的,但不知為何腳步一轉,反倒是朝著冷宮的方向走去。
這條路他熟悉萬分,在他年幼的時候,也曾經在冷宮住過一段日子,后來年歲大了,皇帝才把他挪出冷宮,入住皇子府。
越往冷宮走,路上便越是僻靜,偶爾出現的宮女太監都顯得落魄一些,在看見誠親王出現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連忙跪下請安,生怕得罪了這一位權勢滔天的王爺。
誠親王卻并未在意他們的態度,臉色平靜的一步步往冷宮走去。
說是冷宮,但這一個位于皇宮西面的宮殿并不算破落,也是,其實這里并不是歷朝歷代關押罪妃的地方,在德妃被關押進來之前,這里也曾經熱鬧過。
誠親王總覺得自己看不懂皇帝,若說他多情,當年他對李家何家可沒有絲毫的心慈手軟,這些年也從未再來看過德妃一次。
但若說他絕情,德妃能夠住在此處,能夠混淆皇室血脈,何家能夠留下一個熙郡王,都無一不訴說著這個皇帝的寬容。
冷宮的門庭冷清,但清掃的很干凈,就是不知道是一直如此,還是在他成為誠親王之后,沒有人再敢怠慢這一位德妃。
走到了門口,誠親王的腳步反倒是躊躇起來。
他抬頭看著宮殿,恍然想起自己住在里頭的那些歲月,如今想起來還是覺得透骨的冰涼,沒有一絲一毫的暖意。
“王爺來了!”一個驚喜的聲音打斷了誠親王的猶豫。
誠親王深吸了一口氣,到底是踏了進去。
“王爺,您可算來了,德妃娘娘一直掛念著您。”
即使住在冷宮之中,皇帝十幾年不愿意見她,但德妃的份位卻還在。
誠親王瞥了一眼滿臉激動的宮女,嗤笑一聲:“行了,不用給我來這套,她在哪里?”
宮女熱絡的話一頓,小心翼翼的說道:“王爺,娘娘這些年不去看您都是有苦衷的,幸好如今你們母子倆苦盡甘來……”
“不要讓本王問第二次。”誠親王的聲音冰冷,甚至比在皇帝宮中更加的冷淡。
宮女噎住,也不敢再多話,徑直帶著他走向佛堂,還未靠近,一股子檀香味道就傳了出來,伴隨著敲打木魚的聲音。
“別跟進來。”誠親王扔下一句話,獨自走了進去。
佛堂里頭,一個穿著素衣,青絲只是簡單挽起的女人跪在佛前,她逼著眼睛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木魚,口中誦讀著經文。
若是仔細看,不難發現這女子的絕世容貌,即使是如今盛寵的玉妃也是不能比的,她眼角已經布滿了細紋,但跪在這佛堂之中依舊美麗的驚人,讓陋室都光彩生輝。
只看容貌的話,誠親王不如她遠矣。
聽見身后的聲音,德妃依舊在念佛誦經,絲毫沒有抬頭看一眼女兒的意思。
誠親王也就沒有打擾她,反倒是就在靈堂里頭席地而坐,畢竟這里連一張椅子都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誦經的聲音才停了下來,德妃睜開眼睛,她閉著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極美,如今睜開一雙美眸才讓人知道什么是畫龍點睛。
“放兒……”德妃幽幽開口,聲音婉約動人,仔細看便能發現當年的徐貴妃,如今的玉妃,與德妃的風情頗為相似。
誠親王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笑著喊了一聲母妃。
母女倆就這么面對面坐著,半晌無話,等了許久,德妃才問道:“放兒,你有什么話要對母妃說嗎?”
誠親王看著她說道:“父皇想起了您,讓我來問問您是還想留在這里,還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