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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繼安“哦”了一聲,表面若無其事,心中已是有如一萬只螞蟻在亂爬,那螞蟻還只只都多長了八條毛毛腿鉤來鉤去,爬得他心癢難耐,又想問,又要端著,偏不好問。
他憋了半晌,忍不住道“煮的菜湯嗎”
鄭氏看在眼里,也品出了一兩分味道,便搖頭道“叫我在外頭等,也不肯說,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裴繼安坐在堂中,也不說回房換衣裳鞋子,只把手上提的東西一放,道“她火都不會生,一個人在里頭,定是笨手笨腳,我去瞧瞧,省得把葉子煮黃了都不曉得。”
口中說著,已是往大步廚房走。
鄭氏只抿嘴笑,并不攔著。
裴繼安的擔心并不是多余。
沈念禾那一鍋湯已經煮得七七八八,雖然不至于把葉子都熬黃了,可嘗那味道,實在是出乎意料的奇怪。
她聽得外頭聲響,轉頭見到裴繼安,嚇得忙用蓋子把鍋蓋了,叫道“三哥甚時回來的且去外頭等著吃晚飯罷”
裴繼安并不回她,而是指了指下頭的底灶,道“火要熄了。”
沈念禾一驚,低頭一看,果然方才自己添柴沒添好,已是把原本的火都壓黑了大半,連忙彎腰去拱火。
裴繼安就走得近了,道“小心被炭星子濺上。”
他沒來時沈念禾已是手忙腳亂,他來了之后這一番指點,叫沈念禾更是手腳都亂得不知道怎么放。
裴繼安就把她支使到一邊去看菜,自己撿張小幾子坐下來幫著看火。
他身高體壯,即便是局促地蜷坐在小幾上,只要一抬頭,依舊能平視看到鍋里的東西。
人都坐下了,自然不好再趕走,沈念禾只好把鍋蓋掀了,老實承認道“三哥莫要笑話我本要煮魚湯,只是沒煮好。”
裴繼安聽得是魚湯而不是什么菜湯,心中已是有了十二分的滿意,溫聲道“我聞著很清香,哪里沒煮好了”
沈念禾就指著那一鍋道“我已是下了姜同蔥白,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魚腥味還是很濃,另有橘皮絲也搶了味。”
她語氣里頗有幾分沮喪。
裴繼安就站起來看那正滾著的一鍋。
湯是清湯,用沒有煎過的大鯽魚燉出來的,湯中還放了菘菜,菜煮得已經十分軟爛。
這樣一鍋沒有賣相的,拿出去館子里,除非倒貼錢,不然恐怕沒有人愿意吃。
沈念禾嘆了口氣,道“我想著三哥不愛吃味重的,就不煎魚了,打算煮清湯。”又指了指一旁的空碗,“本是用白蘿卜切蓉揉出汁,再下橘皮絲,又解腥,又增清香味,誰知那蘿卜汁又苦又辣,橘皮絲也澀,混著魚湯,味道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