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鬧了不知多久,不但聲音未歇,反倒越來越大,不多時,聽得咚咚聲連起,竟是有人敲了建平縣衙門口的升堂鼓。
此時乃是正午,這間茶樓就開在縣衙不遠處,一時之間,樓中嘈雜聲四起,嘈嘈切切,哪怕樓上樓下,前后左右,全是人聲,俱都在四下詢問發生了什么。
郭安南雖是父親安排來催辦圩田堤壩進度的,旁的事情可以不管,卻也有些坐不住起來,起身推開臨街的窗戶往外眺看。
衙門外頭擠滿了人,除卻當中披麻戴孝的,另又有許多看熱鬧的聚集一旁,對著當中人指指點點。
正當此時,小二終于姍姍來遲,連聲歉道“叫貴客久等,方才下頭動靜太大,掌柜的怕驚了客人,叫人先把門關了,耽擱了一會。”
郭東娘奇道“外頭什么事怎么這樣大聲響”
那小二嘆道“好似是下邊村里頭打死人了,這才鬧來縣里頭”
又道“聽說是為了修水柜的事情。”
他這話一出口,房中三人俱是不約而同轉頭看了過來。
郭安南訝然問道“哪里出的事難道是修水柜的工地上打起來了”
他頓生緊張之心。
如果工地上出了事,被鬧得大了,少不得又要算在郭保吉頭上。
那小二搖頭道“哪能啊,修水柜都是上頭派人下來管的,做得好的話,下頭個個有糧食發,誰人敢去鬧這個事,手來不及抬就被邊上人摁下了”
他嘆一口氣,略有些唏噓地道“聽人說是里正瞞著村里人,不肯給人曉得修水柜的事情,誰知最后還是走了風,他不肯承認,最后鬧得起來,人一多,一時失手,竟是打死了。”
郭安南只覺得莫名其妙,問道“這有什么好瞞的”
小二笑了笑,道“公子看著像是個讀書人,想來不知道,今次朝廷修水柜,征了一批役夫,如若家里沒有人丁,就出錢買斷,要是錢也沒有,可以把房舍騰挪出來,但凡做了這些,將來水柜、堤壩修好,遇得旱時就能用水,可要是一應不出,將來旱時只能花錢買水,還要原本那些個出錢出力的人同意肯賣給你。”
“你且想,真要旱了,哪個傻子肯賣水的眼下只要出一丁點,將來百倍千倍都買不回來,農人把田地看得比命還重,那里正這樣要緊的事還敢瞞著,豈不是找死”
郭安南只覺得對方說的話句句他都能聽到了,可合在一處,句句的意思都聽不懂,忍不住把聲音升高了好幾分,問道“難道他們竟是搶著想出錢出力修水柜不成不是說去歲干旱,各處都窮,飯都吃不起了”
小二奇道“正是連著旱了好幾年,才知道水柜要緊,堤壩要緊罷好容易衙門今次肯幫著修了,咬咬牙,今歲修好,將來一勞永逸,又不是蠢的,誰只貪這點小利實在挪不出人手,也沒錢,不是還能把房舍讓出來嘛”
又道“聽得說州中肯出頭修水利,農人沒有不高興的,勒緊褲腰帶都要先湊著修了,況且要是出得多,將來說不得還能分圩田聽老人說,前朝丹陽圩田時好大一片上等地,眼下都被水淹了,等開出來,怎么也不會差,大家都搶著要想辦法分哩”
郭安南聽這言語甚是荒謬,幾不愿信,厲聲道“你這話哪里聽來的,可有什么證據”
那小二聽他語氣不太好,定睛一看,卻見得郭安南身上穿著官服,登時嚇了一跳,哪里還敢多言,急忙擺手道“小的胡亂說,官人點菜,點菜”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