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里面選不出來,十個八個里邊,矮子拔高子,總能挑出一兩個可以看的了吧
郭保吉正當壯年,完全來得及再生養七八個,再過二十年,是龍是蟲,一目了然,何苦要綁死在郭安南、郭向北兩棵歪脖子樹上
饒恕成自覺這法子十分妥帖,正為釜底抽薪,誰知話一說完,甫一抬頭,就見郭保吉滿臉鐵青,道“我當日答應過夫人,必會精心教養兒女,她當年獨自支應一府,又生兒育女,叫我在外并無半點憂慮,臨終前只這一個念想,寧騙活人,不欺死者,這話你不必再說了”
又道“歸根到底,子不教,父之過,這兩個不成器,正為我的過錯。”
半是奉承,一半也是出自真心,饒恕成嘆道“監司如此胸襟,何愁不成大事小的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道“雖如此,大公子早已及冠,二公子雖然年紀小些,過不得兩年也早到了年歲,正是說親時,不如早些把妻族選定下來,從古至今,俱是先成家,再立業,想來有了家室,當能更為老練知事。”
“不知當日監司去得京城,有無合適的人家,屆時成了親,有岳家一同照應,豈不比自己一門來得便宜”
饒恕成又道“便是岳家不行,只要女子品行貞嫻,畢竟與公子朝夕相處,同處一室,說起話來也更為管用,溫言軟語,勸人上進,豈不美哉”
他說到此處,不忘補道“正所謂娶妻娶賢,便是如此了”
郭保吉半晌沒有說話。
這法子并非沒有道理。
他也是娶妻生子之后,才愈發踏實穩重,感覺到自己承擔一府壓力,行事時也更為謹慎。
想要扭轉一人,就要設法多叫他做出改變。
如此來看,早點給兒子說一門親,未必不是一條出路。實在不行,兒子不行,總有孫子,趁著自己正當時力,總能手把手把孫子帶起來。
兒子的事情尚在其次,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建平縣的進度。
打發走了幕僚,郭保吉又打鈴讓人去叫自己的屬官,擬要另行安排得力人前去收拾爛攤子。
兒子既然做不了用,那就老老實實滾回來,此時沒空去追究,將來再說。
做同樣的差事,裴繼安一人跟著其余兩縣,半點紕漏都沒有出,相反,色色都順順當當的,便是從前時常出幺蛾子的清池縣都安安分分,順滑無比。
而郭安南帶著一群人,還另有兩個自己信得過的屬官在側,管的還只有對方一半,依舊能把差事做得成狗屁樣。
屬官自然也有錯,錯在不知道督促郭安南,也錯在不曉得早點過來同自己回稟。
然而郭保吉并非那等不近人情的,自然知道如果郭安南不是自己親生兒子,下頭人哪里會如此礙手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