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石頭把那木盒子撬了出來,將其打開,里邊卻是已經發霉的綢布,綢布里頭一根長長的鑰匙,怕是銅制,已經生了不少綠銹,怕是根本沒法用了。
沈念禾倒是沒有很失望,反而松了口氣。
鑰匙既然沒被發現,說明地下埋的東西應該也沒什么大問題。
她站在這一處假山邊上,往東邊走了十步,又轉身尋了東的方向,指了邊上一處假山,道“當是埋在此處地下了。”
假山又高又重,想要兩個人挪開是不可能的,倒是有些麻煩,裴繼安想了想,問道“里頭藏的是什么,是不是著急用的”
沈念禾就回道“是我家祖上藏的金銀,三哥攢點體己不容易,此時將地下的取了出來,正好填回去。”
沈家發跡于河間,在京中并無多少勢力,相反馮家自前朝開始就是名門望族,裴繼安一聽,還以為是馮蕉給子嗣留的東西,又知道是金銀等物,并不是什么要緊的東西,便道“既是金銀,那且放著也不打緊,由它在下頭藏著就是,此時也用不著。”
沈念禾見他半點不放在心上,卻是有些猶豫,過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道“三哥眼下進京做官,又才買了宅院,正是用金用銀的時候”
她怕對方是太過顧忌臉面,不愿意動用自己家里的東西,便又道“我才去宣縣的時候,吃用全是三哥的,也住在你那一處,況且眼下又不是從前,挪一挪也不打緊,等將來有的時候,再補回來便是,左右都是祖上留給后人使的,金銀埋在地下,同石頭也沒甚區別了,倒不如起出來。”
沈念禾在這一處絞盡腦汁勸,裴繼安自然聽得出來,他失笑道“我不是面皮薄,你我之間實在也不用顧忌臉面,只是現下當真也不差這一點,況且我初入京城,若是手頭金銀太多,給人曉得了,才是一樁麻煩事。”
等到下午回到客棧的時候,他就趁著鄭氏不在,尋了一本厚厚的冊子給沈念禾,低聲道“你先收著。”
沈念禾接過一看,那冊子足有一指厚,翻開來,里頭寫得滿滿當當,先是金條多少、金磚多少、銀錠多少,珊瑚玳瑁多少、翡翠多少、某某朝某某人某某字畫、某某朝某書某某版善本多少,密密麻麻。
她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只詫異地抬起頭來。
裴繼安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裴家雖是落魄,從前家里也留了些東西下來,有些放在嬸娘那一處,有些存在其余地方,雖然不算奢豪,卻也不至于太過孤寒,我前些年跟人出門跑商,也得了些好東西,都在此處,你拿在手上存著,免得日日擔心我沒飯吃。”
他此時此刻給出這樣一份東西,其中之意,昭然若揭。
沈念禾只覺得手中的冊子仿佛千鈞重,可看著裴繼安的眼神,一下子又說不出拒絕的話,過了好一會,終于記得把那冊子放回了桌案上,搖頭道“還是三哥自家收起來吧。”
裴繼安不解地看著她。
沈念禾面上微紅,道“你也曉得,我自家東西都打理不清楚,平日里桌子都是三哥幫著打點的,管這許多,怎管得過來”
裴繼安原只是想把自己攢的體己給出去,叫心上人收著,一時倒是沒有想到這么多,此時聽得沈念禾如此坦白,倒是醒得過來,一時也笑了起來,道“那今后你這一處的東西,盡皆也交給我來管那我豈不是既當大家,又當小家”
他還在說著話,方才出門去的鄭氏卻是忽然回了來,臉上說不上來是什么表情,進來就對著侄兒道“外頭來了人,自言是傅家的,說是家中主人有事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