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先后買了麻餅,裴繼安本要讓一讓先后,那詹掩夫卻是不肯,站到一邊,要他先拿,等同小販點了吃食,就擇了一張對著街道的桌子坐了,又招呼裴繼安道“這家的豆腐腦做得實是一絕,你也試一試。”
一時又說些隔槽處的事情,先問了幾句進度,也曉得還在籌建,人選都沒有定下來,便道“我平日里手頭還有些旁的東西,不過隔槽處極是要緊,參政特地囑咐過好幾回,叫我等越快越好,我心中雖急,實在也是抽不出太多功夫,還要你多費些心思了,遇得缺的,實在辦不下來,也不要藏著掖著,當即就來找我”
詹掩夫說了幾句,話未過半,他那伴當不知從何處冒得出來,低聲催了一句,他忽然就站了起來,與裴繼安一揮手,道“時辰不早,我先去上朝了。”
果然匆匆忙忙走出去,也不走遠,只往前幾步,站在路邊。
裴繼安見他桌上一碗豆腐腦才吃了兩口,那麻餅也只咬了一口,莫說給一個胖子墊肚子,遇得牙齒參差些的,就是塞牙縫估計也只堪堪夠,再抬頭一看,不遠處有馬匹行人走過,一行人走得近了,看前頭仆從手頭提的燈籠,又看舉的旗招,果然上頭寫了一個“石”字。
原是石啟賢。
往前不遠處就遇得下馬的地方,石啟賢一下馬,詹掩夫就融進了他的隊列中,跟在后頭。
裴繼安安靜地看了一眼,倒覺得這人很有點意思。
懂得攀附,卻又不攀附得難看,也是一門功夫。他同此人接觸兩日,做事倒是沒看出什么,不過做人圓滑,總比連面子都不顧來得好。
他見得時辰不早,取了自己買的吃食,這便打道回府了。
裴繼安出門時本來算著只去一刻就能回來,誰曉得遇上了詹掩夫,便晚了許多,進得廚房一看,果然鍋里的糕點都蒸過了,幸而路上又補了幾樣,總算收拾出來一桌子,擺在廳里,又回書房尋了紙筆出來,墊著桌子,趁著這點時間坐在邊上算數,一面算,一面滿心歡喜地等沈念禾過來。
他想著一會就能見沈念禾,心情大好,平日里覺得耗時又耗神的麻煩東西都放在此時做,果然有如神助,比往日要快上許多,一時浸得進去,早忘了身在何處,等到計到某處地方,填了幾個數字,都不妥當,正要再做計較,只聽得旁邊有人道“不如改做八十千六百一十五試試。”
裴繼安一愣,依言填得進去,從頭到尾再一算,雖不曉得是不是最合適的,然而的確比自己從前計的都好太多,等到抬頭一看,果然見得沈念禾站在自己身側,手里捏了一個小花糕,已是被咬了半口,腮幫子一動一動的,顯然在認真嚼,眼睛則是看著桌上攤開的紙,一眨也不眨,很是出神的樣子。
總算見得人了,他心中甚是高興,再顧不上算數,忙將手中筆扔開,又作勢要去拿她手里的小花糕,道“這個蒸得過了,你吃那麻餅”
沈念禾急急把手上小花糕收到背后,還往后躲了兩步,待得口中食物咽盡,復才笑道“雖是蒸得過了,卻也不妨礙味道好外頭做的東西,怎么好同三哥自己做的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