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在邊上坐著,旁的東西弄不太明白,后頭說的東西倒是聽得很懂,忙敲著邊鼓對沈念禾道“要吃糕點,只叫你三哥做就是了,攢了錢自家做嫁妝才好,便是要出去吃,也要花他的俸祿,難道還花自家這一點辛苦錢”
裴繼安聽得直笑。
他一個不入流品的小官,得的那點銀錢也只夠買賣吃食,光靠俸祿,存一年也未必夠賃得起此時住的這個宅子,眼下聽得鄭氏這般說,只回道“我掙得俸祿,自是要有內人來管,只那內人掙的銀錢,卻要拿來養外子,認真論起來,還是我這外子占了大便宜。”
一時飯畢,沈念禾看時間還有剩余,便又細問了隔槽坊當中的幾樣事情,琢磨了一會,方才道“眼下是地方有了,只缺人同錢”
石啟賢要行隔槽法,折子已經遞了上去,周弘殷雖然曉得其中許多后患,奈何此刻缺糧秣餉銀缺得厲害,只在政事堂商議了兩日,就批示下來,要先尋地方做試行。
場所是現成的,撥了東門外城的一處空地出來,那里實在偏僻,并無幾個人,只有十來間漏雨的破房子。
至于人力同銀錢,左久廉旁的不行,板臉是擅長的,只說本是試行,朝廷并未另行撥銀,勉勉強強湊了三百貫出來,又點了幾個平日里沒甚存在感的末流小官,自才來應役衙前的役夫里抽了十來個,就算湊齊了。
裴繼安早料到會有如此結果,倒不怎么在意。
三百貫錢,二十號人,其中還有大半是只能幫著東西或是搬抬雜物的役夫,如此配置,無論想要做什么東西都難如登天。
左久廉雖然搶了差事,可他心中另有打算,只想著拿隔槽坊給釀酒坊去做個漂亮陪襯,恨不得什么都做不起來,哪里會有心出力,自然只能另謀他法。
不過兩手空空,只憑一張嘴巴去要東西,裴繼安多少有些自知之明,他既不是郭安南這樣背靠大樹的權貴之后,也不是石啟賢一般的位高之臣,絕無可能。至少得把一應做法、計較全數準備好了,再去尋合適的人來說項。
今日早上見得八面玲瓏的詹掩夫,他已是初步有了計較,眼下只缺把前期準備做好,便有信心以此為憑,將架子搭起來,是以見得沈念禾問,便點了點頭,笑道“雖然地方偏僻了些,卻也不算小,蓋上百間屋子都不難,等到落成了,我擇時帶你去瞧瞧。”
沈念禾想了想,問道“三哥手頭就那幾個人,哪里頂用我看你這一處有許多要計要算的東西,遇得那等著急的,不如拿給我來幫著驗算。”
又笑道“隔槽坊早一天做好,我那酒曲就早一天有地方好賣,也不要多,一百錢里給我三分五分的,細水長流,總算能掙點糕點錢”
裴繼安并無半點猶豫,道“我眼下確實沒有好人可用,許多東西下頭胥吏算學造詣太低,半點做不得數,能得你襄助,的是幫了大忙。”
口中說著,當即去了書房,自當中取了不少文書出來,同沈念禾一一解釋,這樣要計什么,那樣又要算什么。
他說得快,沈念禾的腦子也跟得快,提了幾個問題,得了回復之后,用筆一一記下,便道“我曉得了,等我這一處算完,就叫人送去司酒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