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禾見她魂不守舍,顯然已有成見,便道“天命與否,也要看人力所為,嬸娘,我們手頭無兵無權,并無什么能做的,不過在一旁靜觀罷了。”
鄭氏低頭不語,良久,長吁一口氣,道“我旁的也不求,只盼你們三個康康健健,平平安安你裴三哥也不知去了哪里,每日只叫人捎信回來,這世道也亂,我這心,總歸放不下來。”
沈念禾同她勸了幾句,索性又將周楚凝來的事情說了出來。
鄭氏當即訝然,問道“她怎么來得了”
“說是混在流民同商隊里頭,只是眼下一時也尋不到人去給她作證。”
兩人正說著話,鄭氏忽的“哎呦”一聲,忙不迭站起身來,扯著衣擺道“怎么涼嗖嗖的”再低頭一看,竟是自家坐在一灘被打翻的不知酒水還是茶水上頭而不自知,此刻半片后裳都濕了。
她回來這許久,半點感覺都沒有,可見方才何等失措,到得現在緩了過來才察覺,忙去后頭換了一身干凈的。
鄭氏自回房中,沈念禾這才讓人來收拾殘局,然而她還未退出,一名侍女卻是匆匆進門而來,慌忙道“姑娘,府里護衛來回話,說是前次去盯著的那幾個人有些異動。”
上回與鄭氏出門吃飯,在那茶樓之中遇得有人言談奇怪,沈念禾便使人去盯著,后來雖是沒有什么回信,卻一直惦記著這事,此刻連忙著人進來回話。
來人也十分緊張,急忙將自己探到的情況說了。
原來當日席間說話的那年長者并非吹噓,果然家中有人在謝處耘麾下任職,還勉強算是個有名字的,聽得家人介紹,又看其人識文斷字,還算一手好賬,便向軍中引薦相投,不多時就入了軍。
進得軍中之后,不知此人如何運作,到得戶曹官手下負責后勤糧草、兵卒清點等事,表面上安安分分,實際上盜得不少軍情在手。
因他做事仔細,探問的也不是什么極為機密之事,竟無人察覺。
只是沈念禾安排過去的護衛們早有準備,見得此人除卻在軍中辦差,還三不五時鬼鬼祟祟去隱秘之地與人接頭,也不等來報,當即先行下手,將兩人一同拿下,果然在身上搜出匕首、軍情并有大額銀票等等。
人是抓了,卻不好審問,只好一面去報官府,一面來回沈念禾。
沈念禾聽他如此通報,便道“既如此,轉去衙門審問便是。”
她原就懷疑此人乃是奸細,眼下不過得了論證而已,也不覺得怎么稀奇,卻不知道府上護衛們先前眼見她半路遇得隔壁桌吃飯,只聽三言兩語就指認那文士有蹊蹺,還叫眾人去監視時,其實暗地里還抱怨過一回這一位沈姑娘“沒事找事”,個個覺得是多此一舉,然而今日見得其人果然有問題,私下佩服至極。
再說將人送去衙門審問之后,由翔慶府衙順藤摸瓜,居然由此發掘了西人潛伏在翔慶城中的不少細作,一一捉來審問,引得城中沸沸揚揚不提。
而數日之后,沈念禾聽聞陳堅白領兵回城,便使人將周楚凝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