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火場,李曉禾收回目光,又問:“火情是怎么發現的?誰發現的?”
旁邊陌生男子說了話:“鄉長,我是茂中市人,今天去送親戚,晚上住在了親戚家。可是忽然接到電話,說是單位明早要開很重要的會,必須全都參加,我這才起來連夜往回趕。走到這的時候,就見房子著了火,那時還不太大,正好這個大伯喊‘救命’,我就把車開了過來。聽大伯的意思,里面沒有其他人,他還準備回去往出再拿東西。說話間火勢已經大了,我趕忙勸住大伯,讓他不要冒險,然后就撥打了報警電話,不多時這個所長就帶人來了。”
郝大柱跟著補充:“今后晌我喝了點酒,早早就睡下了,睡的還挺死。等到半夜的時候,我覺著肚疼,就起來要去茅房。里屋拉著窗簾,還沒注意到,等我一開外屋門,就見西南角房子有火苗。當時火苗還不太大,我以為是看花了眼,剛一眨眼工夫,火苗就躥了起來。我一看那情況,就盛了盆水,想要去滅火。等我再返到院里,火又大了好多,我看那點水根本不管用,就從屋里往出搬東西。
我也想著趕緊向領導匯報,可我一沒電話,二沒手機,離著鄉里又有二、三里地,根本趕不及。就一邊搬東西,一邊喊‘救命’。正好這后生來了,他不讓我再進去,還拿出手機又報了警。好人哪,這后生真是熱心人。”
“你看到著火的時候,還看見別的沒?聽到什么動靜沒有?”李曉禾連提幾個問題,“害不害怕?”
郝大柱搖了搖頭:“沒看見,也沒聽見。就是剛看見火光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鬼火呢,反正這也挺常見,我倒不害怕。還好我當時鬧肚子,要不就是燒死里邊也不知道,想想這個挺后怕的。只要有命在,我老光棍一條,怎么都好弄。”
“嗚”一聲,平地忽起陣風。
李曉禾下意識看向火場,只見火舌正偏向東側,覆蓋了很大區域。他暗道一聲“好險”,也不禁為自己剛才的瞎指揮后怕,還好趙銀河比較有經驗,否則沒準就釀成大禍了。
“鄉長,到這邊一下,說點事。”趙銀河忽然招了招手。
李曉禾“哦”了一聲,隨對方走出一截,離眾人有了段距離。
近前一步,趙銀河壓低了聲音:“鄉長,這火著的太猛,火頭顏色也發深,感覺像是有助燃物。另外,我剛到的時候,還聞到了氣油味,現在隨著揮發、燃燒,基本聞不到了。我之所以不主張消防栓滅火,也有這個原因,一旦風卷火頭,火勢這么猛,就可能造成人員傷亡。”
其實今天一聽到著火,李曉禾就想到了這層,但也僅是猜測,現在聽趙銀河這么一說,更認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也低聲道:“以你分析,會是什么情況?”
“現在還不好說,只能等著大火熄滅,再進行現場勘查了。剛才縣局也過問了情況,還說會派人立即趕來,肯定也是來勘查現場。報警人打的就是報警中心電話,然后轉給我的,縣局知道火情更早一些。我只說現場沒有人員傷亡,火勢不會向周邊蔓延,沒說自己的疑惑。由更專業人員勘查,現場情況也能摸的更準,對偵破案件更有幫助。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先控制現場,留住見證人,一會兒再配合縣局做詢問筆錄。”說到這里,趙銀河一指路邊,“好多人過來了,我們去拉警戒線。”
答了聲“好”,李曉禾與趙銀河一起,回到了剛才位置。
趙銀河與同來民警取出錐標、警戒線,很快布起了隔離區域。
路邊趕來的人們,只能站在線外,指指點點,做著各種評說和猜測。
“噼”、“啪”、“撲通”,木料燃燒和磚瓦掉地的聲音此起彼伏,火場中早已看不見屋頂和房脊,只能從火光顏色深淺分辨出大致輪廓來。
剛才只顧關注有無人員傷亡,只顧著詢問火場情形,并沒太在意著火現場。現在看著即將墻倒屋塌,李曉河心中不禁涌上一絲傷感。這里畢竟是鄉里資產,自己與這里有過眾多交集,三天前還曾經在這里開講訓話,但頃刻間就將化為灰燼,成為一片廢墟了。
“嗚嗚”又是兩陣風聲突起,火場那里頓時火苗亂搖,火星亂飛。
“咔吧”、“轟隆”,已經被燒的瘦骨嶙峋的房子終于不堪摧殘,大部分都塌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