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舊野菜廠著火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雙勝鄉,當然人們大都習慣把那里叫做“一山公司”。一山公司是近兩年非常火的名字,而“舊野菜廠”幾字只存在少部分人記憶中。消息之所以傳的這么快,既是因為很火的地方發生了很火的事,更是因為天還沒亮,好多人就聽到了鳴響的警笛聲,也就知道了警車進村所為何事。
做為失火案發生地一級政府,做為這次事件的輿論漩渦所在,雙勝鄉黨政大院更是人盡皆知。這些人得知此事,大都是在第一時間聽說了消息,隨后便有了近距離接觸,幾乎所有人都被警方叫了一遍。
本來就議論紛紛,再被挨個過堂,關于失火一事,又衍生出許多版本。在議論的同時,人們也多少帶著一絲緊張,在這種情況下和警察對話,任誰都不會像平時聊天那樣輕松的。
臨近中午時,董定方接到了周良轉告,要他去一趟鄉長辦公室。聽到這個消息,董定方就非常光火,憑什么讓我去那個屋子,這太沒道理了。本人貴足不踏賤地,即使你許建軍要了解情況,也應該到我辦公室,也應該直接和我說吧,公安局長也才和我級別一樣,你一個小小的隊長根本就不夠格。
盡管極其不滿,盡管一百個不樂意,但董定方卻又不得不去,因為許建軍現在不只代表他自己,代表的是“警方”。于是,他離開自己屋子,步向那個心目中的“卑賤之所”。沿途并未遇到下屬,但每個門縫中的目光分明審視了一遍自己,這讓董定方很不舒服,甚至覺得是羞辱。
“篤篤”敲門后,里面傳出一個聲音:“進來。”
媽的,一個小股長還拿腔拿調。心中暗自腹誹著,董定方走進了這個從沒打算踏足的卑賤之地。剛一進屋,他就感受到了極大的晦氣,這份晦氣既來自屋子本身,也來自辦公桌后的人,他是看哪都晦氣。
“許隊長,為了我們鄉的事,連夜奔忙,辛苦了。”董定方耐著性子,以主人姿態表現出一種熱情,伸右手向對方走去。
桌后的許建軍并未回應這份熱情,而是冷冷的說:“坐那。”
裝你娘個。董定方暗罵著,收回右手,坐到了對面椅子上。
“你叫董定方?”許建軍直接發問。
暗噓了口氣,董定方同樣聲音很冷:“我是董定方。”
盯了對方一小會兒,許建軍再次說話:“你是昨晚幾點回來的,回來以后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這根本就不是了解情況,分明是審問嫌疑人口吻,把老子當成什么了?董定方不由火起,但旋即他就熄了火,因為對方眼神太冷,遠比干粉管用。事到如此,他只得暗自揶揄自嘲著:沒直接挨個問姓名、性別、職業、籍貫,這已經萬幸了。經過短暫的心理活動,董定方心境平復了好多,回道:“昨天我參會結束,返回鄉里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多,具體時間點沒注意。我直接回了書記辦公室,其它地方沒去,稍坐片刻后,便上床休息了。”
許建軍“哦”了一聲:“沒去其它地方,有誰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