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箱中傳出文件聲音:“好,我說,我說。自從發生洪澇以后,鄉里基本只留一名干部看門,其他干部全都下鄉進村。前天、今天,我都是和肖書記一組,昨天是和周書記一組。
周書記每到一個村,都是尋苦問疾、參與救助,我也就跟著干一些輔助工作,記錄數據什么的。昨天早上天剛亮就出去了,大概五點左右,晚上回鄉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返程剛一上車,周書記就睡著了,夢話都是救災的事,也‘哎喲’了好幾次。說實話,我對周書記并不感冒,但看著五十歲老頭這么奔忙,也不禁眼中泛淚。在回到鄉里叫醒周書記時,司機都抹了眼角,嗓音嘶啞。
和肖書記去村里,相對要輕閑的多,可心里卻不踏實。前天和今天,都是九點多才從鄉里出來,肖書記說是要先處理公務,昨天下午四點就回鄉里了。到村里視察災情的時候,肖書記也訪貧問苦,不過他自己從不動手做活,反倒是擺拍了好幾次,讓我拍了好多這種照片。
前天中午,在村里吃飯的時候,村委會沒給上酒。村干部解釋說,上面有規定,又是救災時候,喝酒影響不好。當時肖書記倒也說‘好’、‘好’,可是吃飯過程中沒有一點兒笑臉,也沒吃幾口,還摔摔打打的。吃完以后,言說頭疼,就在村委會睡了一大覺,睡醒便直接回了鄉里。在路上的時候,他要過我拍照的相機,讓把幾張拍的不好的照片刪了。刪的那幾張,都有那名村干部干活的身影。雖然肖書記沒再提喝酒的事,但我覺得肯定和沒喝上酒有關。
今天到村里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在村里轉了一圈后,便到村委會吃飯。一進屋,桌上就擺著酒,當時肖書記臉上立即出現了笑容。在吃飯的時候,人們大都以‘要干活’、‘正吃藥’等理由拒絕喝酒,只有喬滿囤陪著肖書記喝。
在兩人喝酒的時候,喬滿囤一個勁奉承肖書記,說肖書記有水平、有能力,一定前途似錦、步步高升。肖書記則說喬滿囤工作干的不錯,還說即使喬滿囤到鄉里工作也沒問題,期間提到了農業辦主任這個位置。一來二去,兩人就喝多了,便到村委會那間客房休息。
擔心只留下他倆再出什么事,我們暫時就沒出去,在旁邊屋子看著。后來聽到外面好像有汽車來,再想叫他倆已經來不及,只好先把屋門鎖上,才出去迎候。結果書記和主任已經下車了,正往院里走呢。
哦,對了,在下大雨的當晚,其實已經是第二天凌晨。我聽到外面打雷下雨聲,就醒了。后來鄉長召集所有鄉干部集中,我就到了會議室,結果在鄉里那么多人都到了,獨獨沒有肖書記,司機和汽車也在鄉里。八點多的時候,肖書記才回鄉里,當時是滿嘴酒氣,看到只有我和周書記留下看門,就發了一通牢騷,才帶著我去了村里。”
音頻文件停止了播放,屋里靜了下來,出奇的靜。大家都感受到,表面寧靜的空氣中,隱含著洶涌的浪濤。
不像話,太不像話了,這還是一名鄉黨委書記嗎?他夠格嗎?好多人心里都發出疑問。
喬成則和大多數人不同,他是氣惱。喬成氣的是,肖海洋咋就那么饞,什么時候喝酒不行,偏偏趕在這時候?他惱的是,楊水仙身為下屬,在上司面臨危機時,不幫著共度時艱卻落井下石,真是人心不古。
氣惱歸氣惱,喬成心里更急:怎么辦?現在該怎么辦?
越是心急,反而越想不出辦法來,喬成就更著急。
“什么玩意?必須撤職。”連生威打破寧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