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在漠北那等民風開放之地,并非視貞操如命的人,加上剛被賣進青樓便遇上了陸培之,之后便一直跟著他,所以也沒受什么磋磨羞辱,之所以會做噩夢,純粹是因為怕了陸培之那反復無常的性子,生怕他會為了找她,將京都掘地三尺。
但仔細想想,在他眼中她只是一個玩物,他應該不至于這般大動干戈吧
“求求你千萬別犟,送完貨物趕緊回你的江南去吧,千萬千萬別來找我”簡輕語又嘟囔一句,眼皮越來越沉,終于忍不住睡了過去,總算沒有再夢見陸培之了。
臨近夏季,夜里的風愈發燥熱,她眉頭緊皺,鬢角微微出了些汗,卻也算睡得香甜。
或許是因為先前睡得并不安穩,她這一次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原本是還能繼續睡的,只可惜門外丫鬟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她只能睜開眼睛
“大小姐近來起得越來越晚了,雖說侯爺準許她不必每日向夫人問安,可她當真日日就這么睡著,連今日是初一都忘了,未免也太不知好歹。”
“噓,小聲點,不怕她聽到懲戒你啊”
“怕什么,她不過是侯爺早年風流所出的野種,若非侯爺跟夫人仁慈,給了她母親平妻的身份,她也配做侯府的嫡小姐你且看吧,本就生得丑,又這般不知禮數,最后說不定嫁得連個丫鬟都不如。”
“話不能這么說,大小姐只是起了疹子,待疹子下去,定然就不丑了。”
“她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蠢不蠢,哪有什么疹子能起一個多月的,要我說吶她就是”
是什么簡輕語支棱起耳朵,突然有些好奇,只可惜她還沒聽到丫鬟下面的話,就被一道潑辣的聲音打斷了“你們兩個是什么東西,也配在這里議論主子都給我滾出去”
倆丫鬟沒想到說壞話被抓個正著,頓時手忙腳亂地離開了。
簡輕語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剛坐直了身子,一個圓臉丫頭就從外頭進來了,一對上她的視線,當即苦了臉“大小姐,您都聽到了”
“聽到了,本還想再聽下去,可惜被你打斷了,”簡輕語眨了一下眼睛,“我都不知道,原來英兒也有如此潑辣的時候。”
英兒嗔怪地看她一眼,手腳麻利地伺候她更衣“都是些混賬話,大小姐千萬別放在心上,待奴婢得空,定會狠狠教訓她們一通。”
“混賬嗎我怎么不覺得,”簡輕語隨意看了眼銅鏡中的自己,不太當回事道,“其實她們說的,也不算空穴來風。”
英兒頓了一下,抬頭看向她布滿紅疹、還有些腫脹的臉,頓時紅了眼眶“大小姐、大小姐貌美如仙,奴婢是親眼見過的,她們那些俗物也配編排待您的病好了后,定要用事實狠狠打她們的臉。”
簡輕語本來只是隨口玩笑,一看到她要哭急忙道“哭什么,我過兩天就好了。”
她這話可是認真的,畢竟這些紅疹是她每日以薯蕷擦臉所致,為的是理所當然地躲在家中,以免會突然碰上可能還未離開的陸培之。如今差不多有一月余了,陸培之十有八九已經回了江南,她自然不必再裝病。
然而她難得認真,英兒卻不相信,只是覺得她在強打精神安慰自己,于是更加傷心“大小姐,您真是受苦了”
以往簡輕語都是哭的那個人,還從未試過看旁人哭,一時間有些無奈,不知該拿這丫頭怎么辦了。
好在英兒很快就哭完了,伺候她戴上面紗擦擦眼角“大小姐可要去后花園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