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徹底暗了下來,路邊每隔一段就懸著一盞燈籠,散發著暖色的光,離路邊近的湖面上,也被映出一個又一個的光團。
花園里花團錦簇,在夜色下有種別樣的韻味,只可惜這樣美的景色,配上簡輕語急促的腳步聲,便莫名顯得有些詭異。簡輕語走著走著,突然意識到不對。
花園往日這個時候最為熱鬧,不論是主子還是奴仆,都會來這兒走走,怎么今日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得她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簡輕語怔怔地在假山一側停下腳步,不安逐漸席卷全身,心跳快得仿佛要在胸腔炸開。月光被黑云遮掩,花園又暗了幾分,側邊的假山處傳來令她顫栗的氣息。
簡輕語指尖輕顫,后背出了一層虛汗,咽了下口水后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繃著臉盡可能淡定地抬腳。
然而還未等她邁出一步,耳邊便傳來一道破風聲,下一瞬一柄熟悉的刀鞘便插在了她腳尖前的泥土里,若她方才動作快些,插的恐怕就是她的腳了。
簡輕語渾身僵硬地將腳收回,如生銹的門鎖一般卡頓地看向假山處。黑云散開,月光重新灑落,假山處的陰影消退,身材頎長的身影暴露在她的視野里。
月光下,他一身暗紅錦袍,袍子上繡制的是蟒,說是蟒,卻長了四爪和魚鰭,身上還有羽毛覆蓋,怪異中透著兇悍和猙獰。錦袍袖口偏窄,被三寸長的黑色護腕扣住,為錦袍增添一分利落。
袍子上的繡紋是金錢所織,護腕上裝飾用的圓珠是南海觀音石,就連腰間的玉帶,用的都是千年古玉,他身上的每一樣東西都極為囂張肆意,一如簡輕語先前遠遠見過的那群錦衣衛不對,比起那些人,他要更矜貴、更內斂,同時也更強勢。
卻意外符合他的氣質,仿佛他生來就該權勢滔天,動動手指便索人性命,而非為了幾個辛苦錢,守著一箱貨物從漠北到京都的鏢局少主。對上他冷峻的長眸,簡輕語越來越緊張的同時,竟然還有心情想些有的沒的。
花園中寂靜無聲,整個寧昌侯府都像睡著了,簡輕語不知道父親他們如何了,只能故作鎮定地朝陸遠走了兩步。
月光下,她假裝沒聽到自己充斥耳膜的心跳聲,一臉無辜地看向他“你是誰,為何會在我家花園里”
問完,花園更加安靜,好像風都不會吹了。
演得不像嗎簡輕語咽了下口水,看到他的眼眸仿佛結了冰一般,果斷福了福身“告辭。”
說完轉身就走,只是還未走出兩步,就聽到背后傳來一道森冷的聲音“過來。”
與他朝夕相處一個多月,簡輕語對他還算了解,比如他每次用這種語氣說話時,翌日她常常會下不來床。
但這次好像不是下不下得了床的問題,簡輕語渾身發僵地轉身看向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是會不會死的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