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呢”陸遠抬眸問。
季陽無聲地指了指殿中,壓低了聲音道“在跟周貴妃還有二皇子一同用膳。”
陸遠微微頷首,便沒有再說話了。
殿內時而傳出周貴妃關心的話語,從圣上到褚禎都照顧得十分周到,季陽百無聊賴地站在陸遠旁邊,半晌嘟囔一句“剛欺負完人家小姑娘,就來扮演賢妻良母,倒也不覺得累。”
陸遠沉默地看向他。
季陽摸摸鼻子,不自在地解釋“卑職就是隨口閑話,沒有為簡輕語打抱不平的意思。”
“隔墻有耳,慎言。”陸遠冷淡警告。
季陽小心地點了點頭,不敢再繼續說話了,只是過了不多會兒,他又忍不住問“大人,你不幫簡輕語出氣啊卑職還沒見她這么委屈過”
話沒說完,陸遠一道眼刀又掃了過來,他急忙擺擺手“不說了不說了。”說罷便趕緊跑了。
他一走,周遭便清凈了下來,愈發凸顯了周貴妃的笑聲。陸遠垂著眼眸繼續值守,直到周貴妃和褚禎一一退下,才有宮人出來尋他“陸大人,圣上有請。”
陸遠微微頷首,這才往殿內走去。
主殿,宮人已將桌子清理干凈,殿內卻還彌漫著飯菜的香氣,剛用過晚膳的圣上倚在軟榻上假寐,臃腫衰老的身體陷進毯子,全是皺紋的臉上寫滿疲憊,聽到陸遠進來的動靜也沒睜眼,只是連連咳嗽起來。
陸遠上前將他扶坐穩,抬手取來宮女手中的清茶,遞到他手中后又叫人端來痰盂。圣上猛咳幾聲,吐出一口污穢,漱口之后重新靠在軟枕上,表情都舒緩了許多“事情都辦完了”
“辦完了。”陸遠回答。
方才季陽來尋他時,他正在與圣上下棋,聽說消息后便找借口離開了,現在圣上問的事情,便是他當時隨口找的托詞。
圣上聞言微微頷首,也不問他去做了什么事,只是嘆了聲氣“朕這身子,愈發不中用了。”
“圣上正值壯年,今日只是累了,歇息一晚便好。”陸遠緩緩開口。
“正值壯年,”圣上失笑,“也就你小子,才能說出這種虧心話。”
陸遠唇角浮起一點弧度,流露出一分被抓包后的無奈。
圣上看到他的表情,臉上的笑意更深“你呀,就該像姓季的那小子一樣活潑些才對,明明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偏偏比朕這個老頭子還嚴肅,難怪滿朝上下都怕你。”
“卑職是圣上手中的刀,只求足夠鋒利、能護得圣上平安便好。”陸遠垂下眼眸認真回答。
圣上不認同地嘖了一聲,眼底卻俱是滿意,抿了口清茶后道“你一向懂事,朕是知曉的,所以許多事才能放心地交給你。”
“是,卑職定不辱使命。”
殿內香爐白煙裊裊,個宮人正在清掃,每一個動作都如被放慢了一般,無聲又精準地打掃每一個角落。
偌大的宮殿里靜得落針可聞,圣上叫人送來棋盤,兩人對坐進行方才未完結的棋局。
圣上執黑子,落在了棋盤最中央“二皇子遇刺一案,你查得如何了”
陸遠斟酌片刻,拈起白子落下“回圣上的話,還沒有什么頭緒。”
“都這么久了,一點頭緒都沒有”圣上皺起眉頭,“培之,這不像你的能力。”
“此案事關重大,所有刺客又全都服毒自盡,卑職只能謹慎調查。”陸遠抬眸看向他,手中捏著一個棋子久久不下,似有什么話想說。
圣上當即身子前傾“你想說什么”
陸遠蹙眉不語,只是將白棋落下。
“但說無妨。”圣上笑笑,又下一子堵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