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盯著棋盤許久都沒說話,指尖的白子久久沒有落下。
在殿內愈發安靜時,他才緩緩開口“聽隨行的太醫說,貴妃娘娘不大適應行宮的潮濕,來了之后便一直在喝藥。”
圣上頓了頓,想到什么后眼底閃過一絲陰沉,但很快恢復如常“她也是上了年紀。”
陸遠微微頷首,沒有再多說什么,待他落子之后很快又下了一步。
兩個人你來我往,下了小半個時辰,最后以圣上贏了半子為結束,陸遠起身抱拳“圣上棋高一著,卑職輸得心服口服。”
圣上笑了起來,精氣神好了許多“還是與你下棋有意思,哪像那群老腐朽,次次都絞盡腦汁讓著朕,明明朕的棋藝更佳,卻偏偏每回都贏得窩囊。”
“圣上若喜歡,隨時喚卑職來便可。”陸遠垂眸。
圣上笑著搖了搖頭“你可是朕的大忙人,朕哪舍得累著你,行了,時候也不早了,你且回去吧。”
“是。”陸遠應了一聲,低著頭轉身離開了。
圣上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臉上的笑也逐漸淡了下來,許久之后才沉聲開口“來人,周貴妃身子不適,現在就叫人送她回京都歇息”
“是”
周貴妃被連夜送出行宮,當馬車碾壓路面的聲音在山中回響,消息頓時傳遍了整個行宮,宮里燈火通明,卻半個人影都沒見到,宛若一座空蕩蕩的鬼城。
在所有人都心驚膽戰不知真相時,唯有哭腫的桃子睡得香甜,手里攥著一個小小的荷包,里面是她白日剛得來的禮物。
簡輕語一覺睡到了天光大亮,睜開眼睛后便得知了周貴妃被送走的消息,她一臉茫然“為何走了”
“應該是惹圣上生氣了,聽說圣上下了旨之后,氣得砸壞了兩張桌子。”英兒煞有介事地說。
簡輕語蹙眉“怎么會突然惹圣上生氣”
“那誰知道,天威難測呀,大小姐今日赴宴可千萬要謹慎些。”英兒緊張地叮囑。
簡輕語愣了愣“赴什么宴”
“圣上設宴款待群臣和官眷呀,二小姐昨日親自來說的,”英兒說完想起什么,又變得緊張起來,“對了,二小姐昨日撞上了陸遠,可絲毫不見驚慌,像是早就知曉了您和陸遠的事。”
“簡慢聲還遇見了陸遠”簡輕語都懵了,“等一下,你怎么不叫他九爺了”
“他都把您欺負成這樣了,奴婢才不叫他九爺”英兒突然激動。
簡輕語遲鈍“他什么時候欺負我了”
“您就別為他說話了,等先夫人的衣冠冢立好,奴婢就隨您去漠北,再也不回來了”英兒哽咽。
簡輕語“你先別說話,我就睡了一覺,怎么發生這么多事”
英兒嘆了聲氣,將她從床上拉了起來,一邊為她更衣,一邊將方才說過的話都捋了一遍,待到衣衫換好頭發梳好時,簡輕語總算鬧明白了。
“看來我真是錯過許多呀。”簡輕語嘆了聲氣,替陸遠解釋了兩句,然而英兒堅定地認定她是因為陸遠才哭的,她也只好隨她去了。
簡輕語昨日一直在睡,眼睛沒有敷東西,早上起來依然腫腫的,用水粉遮了之后好一些,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哭過。她沒別的辦法掩蓋,只好就這樣出門去了。
寧昌侯等人早已經在主院等著,看到她來了之后總算可以出發了,秦怡一邊走一邊嘟囔“平日睡懶覺也就罷了,今日這么大的事,也要睡到這個時候,真是胡鬧”
“好了,少說兩句,又沒遲到。”寧昌侯不悅。
秦怡撇了撇嘴,還想再說什么,簡震急忙挽住她的胳膊撒嬌“娘,快些走,別遲到了。”
“知道啦,催什么。”秦怡表情總算好了一些。
簡輕語慢吞吞地跟在他們后面,走著走著簡慢聲也開始落后,最后走到了她的旁邊。簡輕語斜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問“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