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簡輕語拘謹地接過,小口小口地喝熱茶。
一杯熱茶沒有喝完,馬車便停在了寧昌侯府的后門外,簡輕語偷偷推開虛掩的門,四下張望一番后溜了進去。褚禎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沒忍住輕笑一聲。
“殿下很喜歡這姑娘。”車夫笑道。
褚禎看了他一眼,沒有否認他的話。
車夫自小便跟著他,既是車夫也是侍衛,更是他幼時的玩伴,是以比尋常下人跟他更近些,見他這般反應,頓時更加好奇“既然喜歡,為何不將她留下”
“留不得,”褚禎看著后門神色淡淡,“她是陸遠的人。”
車夫愣了一下,半晌小聲道“可她已經死遁了”這世上知道她還活著的,只有殿下一人,堂堂二皇子,金屋藏嬌還不簡單
褚禎指尖一動,平靜地掃了他一眼。
另一邊,簡輕語直接跑回寢房,換了身干凈的衣裳后,把脫下的濕衣團在一起,本留給英兒,待晾干后燒了,可轉念一想,等衣裳能燒的時候,她落水死不見尸的消息估計也該傳回來了,到時候人多眼雜,燒衣裳容易叫人起疑。
可也不好直接扔吧,這衣裙是陸遠送的,看似裁制簡單,可上面的鎏金刺繡滿京都未必能找出來第二件,一旦被人撿了,便是她最大的破綻。
簡輕語糾結許久后,咬咬牙決定直接帶走,于是跑去衣柜,想找條床單將濕衣包起來。然而真當她站在衣柜前時,才發現每一條床單陸遠都睡過,若是突然帶走一條,他或許會察覺到。
她是不是太緊張了,陸遠是人非神,怎會連這點小事都注意到簡輕語心里安慰自己,可對著一柜子床單依然下不去手,最后想了半天,突然想到還有一條陸遠不知道的。
她當即關了柜門,扭頭跑到床邊趴下,撈了半天后將有些灰撲撲的床單撈了出來。床單上,她當初弄上的月信已經干涸,形成一小片黑色的印記,其他的倒還算干凈。
簡輕語仔細將被單疊了一下,將印記遮住后把濕衣裳包了起來,這才轉身去找了英兒。
英兒本已經睡了,聽到她敲門后趕緊迎上去,簡輕語進門直接將晚上的事說了,待英兒聽懂之后道“為了安全起見,我這次回漠北暫時不能帶上你了,你且等上一段時間,至多兩年,等風頭過了,我再回來接你。”
“那、那大小姐路上千萬要小心。”英兒紅著眼眶道。
“我去東湖游玩的事,記得要透出去,但是我今日回來之事切記要保密,”簡輕語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半晌嘆了聲氣“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懂嗎”
父女關系上,她一向有自知之明,知道父親對她較為縱容,一是因為沒養在膝下,多少有些愧疚,二是的確不夠疼愛,期待自然也不會高。她與簡慢聲不同,知曉她生死不明的消息,父親或許會傷心,但不會傷及心肺,所以干脆就不要說了。
英兒不知她想了多少,聞言只是鄭重點頭“奴婢一定誰都不說。”
“嗯,記得表現傷心些,千萬別在陸遠面前露出馬腳,”簡輕語含笑捏捏她的臉,“實在不行,就當我真的死了。”
英兒眼眶瞬間紅了“您別烏鴉嘴”
“好好好,不烏鴉嘴,總之你安心等著,我會接你去漠北的。”簡輕語說完,似乎也沒別的可囑咐了,于是嘆了聲氣轉身往外走去。
英兒眼巴巴地目送她離開,待她走了之后頓時哭了。
簡輕語不敢回頭,匆匆回到了褚禎的馬車上。
“都準備好了”他問。
簡輕語微微頷首“準備好了。”
“先去我府中住一晚吧,明日我叫人護送你離開。”褚禎溫聲道。
簡輕語點頭“多謝殿下。”
褚禎抬頭看向車夫,車夫頓了頓,駕著馬車朝前去了。
簡輕語在二皇子府住了下來,雖然沒有出門,外面的消息還是傳到了她耳中,比如落水的是簡家大小姐,如今尸體都找不到,估摸著是被暗流沖走了,比如昨晚恰好錦衣衛在附近游玩,聽到落水的事后搜尋了許久,那位陸九爺更是一直在水里找人,幾次險些喪命。
當聽到關于陸遠的消息時,簡輕語揪心地難受,鋪天蓋地的愧疚幾乎要將她壓垮,直到聽說陸遠被圣上召進宮了,這才多少好受些,只是依然擔心陸遠會再跑去湖里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