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票給你,一半是贖身錢,一半是你床上辛勞的酬勞,另你活兒很差,我不喜歡,別找我。”
這次寫的最長,也最滿意。簡輕語晾干墨跡后,便和銀票疊在一起,擰著眉走到陸遠面前,鄭重其事地塞進陸遠的手里。
陸遠還昏迷著,清疏俊朗的眉眼自帶矜貴之氣,即便失去意識,也叫人不敢生輕視之心她的字條是不是太狠了些,雖然時常會疼,可也并非全然沒有歡愉,而且他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還帶自己來了京都
簡輕語心下一軟,俯身便要將字條取回,然而手指剛碰到陸遠的手,便被他突然攥住。簡輕語一瞬間嚇得差點神魂俱裂,掙脫時直接摔在了地上,不可言說的地方傳來一陣劇痛。
她倒抽一口冷氣,跌跌撞撞地沖出廂房,去后院找出馬車便沖出了客棧,一直到靠近城門時才忍著難受步行。
她慢吞吞地走著,看到前方守城兵士挨個檢查,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張臉有點太容易給人留下印象,若陸遠醒后來城門打聽簡輕語一個激靈,余光注意到旁邊的百姓背了一筐山藥,她眼睛一亮,當即湊過去討了小半根,還同人換了外衫,接著到沒人的地方擦了全臉。
再次出現在城門口時,她的臉上已經起滿了紅疹,灰頭土臉地往里走。
當一只腳踏進京都城,她悵然若失地回頭看了一眼,接著深吸一口氣,一臉凝重地朝寧昌侯府方向去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客棧里重新點起了燈。
季陽第三次吐過之后,臉色煞白地坐在地上,扶著柱子對周騎道“去去看看大人和簡喃喃有沒有事。”
“我沒力氣。”周騎聲音都很難發出來。
季陽看他難受得厲害,只能自己咬著牙站起來,忍著眼冒金星的難受勁往樓上走,好不容易走到陸遠門口,他推門的時候沒收住,門開后直接跌坐在地上。
屋里沒有點燈,黑暗中季陽隱約看到陸遠坐在桌前,沉默的剪影叫人無法看出他的情緒。
“大人,您沒事吧”季陽莫名緊張。
陸遠沉默許久,淡淡開口“沒事。”
“那簡喃喃呢”季陽又問。
陸遠這次沉默更久,久到季陽要沖出去吐第四次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她走了。”
季陽一愣“什么意思”
陸遠攥著手中的銀票和字條,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轉眼便是一個月,這一個月里,京都從暮春到初夏,東湖岸邊的柳樹愈發茂盛,街道之上的百姓也換上了薄衫。
這一個月里,季陽將京都城都翻了一遍,卻始終沒找到他要找的人。那個叫簡喃喃的女人,仿佛一夜之間從人間消失,再沒有半點痕跡。
“這個女人別讓我找到,找到了我定要將她凌遲處死”酒樓中,季陽一提起簡輕語,便恨得牙癢癢。
周騎無奈地看他一眼“你即便找到她,也要交給大人處置。”
“交就交,落到大人手上,她只會死得更慘。”季陽冷哼。
周騎笑了一聲,并沒有附和他的話。雖然簡喃喃逃走后,大人便變得愈發冷漠,整日里仿佛覆了一層冰霜,連最后一點人氣兒都沒了,可他還是覺得,將來即便找到了簡喃喃,大人也舍不得對她用刑。
這一個月里,他看著大人一直在找她,隨著時間的推移從陰鷙到憤怒,從憤怒到冷漠,看著他恨意漸消,卻依然不放棄尋她,便知道他這次是徹底栽了。
若是能將人找回來,只怕是除了慶幸,再無別的情緒。
然而這些情緒,季陽大約是聽不懂的,周騎嘆了聲氣,喝了口酒繼續用膳。季陽這會兒煩得很,一時也沒了胃口,干脆起身往外走“屋里悶,我出去跟外面的兄弟說說話。”
周騎沒有攔他,繼續吃他的飯,結果剛吃到一半,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吵鬧,他聽到季陽的聲音皺起眉頭,趕緊從屋里走了出去。
剛一出門,便看到季陽將寧昌侯家唯一的兒子一腳踹下樓梯,侯府二小姐悲憤地沖下樓去扶人,他暗道一聲不好,趕緊將還要往下沖的季陽攔下來“夠了別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