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小護士從值班室取回了一堆信件,一共八封。
封面雪白,字跡清秀纖細,看著像是女人寫來的信。小護士沒有來得及多看,便被首長奪了過去。
蔣建軍逐一拆開,屬于女兒家甜蜜可愛的氣息從信中迫不及待地溢了出來,他一行行地看了下去,久久凝視不語。
蔣建軍又看了眼日歷,英挺的眉宇徹底地暗沉了下來,這個日子……恰恰好撞上了g軍區軍事演練的準備期。
三個月,蘭香。
……
趙蘭香兜里揣著薄薄的一張大團結還有若干糖票回來,心里沉甸甸的滿足。
她經過青苗大隊的時候,順便去找了梁鐵柱一趟,跟他訂下了十斤面粉,十斤糯米,山珍一袋的單子。
鐵柱很快報出了價格,“四塊八毛。”
趙蘭香給了六塊給他。
她說:“以后得經常跟你買糧食了,哪里好意思老讓你白給我干活,不用給我找零錢了。”
梁鐵柱哪里敢要她的錢,他說:“柏哥知道以后會揍我的。”
趙蘭香狐疑地問,“這跟你柏哥有什么關系?”
梁鐵柱直直地看著她,眼神里有毫不掩飾的揶揄。
趙蘭香撇過了頭,沒想到這小子的眼睛這么毒。賀松柏還傻愣愣沒開竅的時候,他就看穿了。
她突然咳嗽了一聲,“低調、不要透露出去,不然你柏哥會生氣的。”
梁鐵柱連連點頭表忠心。
趙蘭香訂完糧食心滿意足地回河子屯了,雖然請了一整天的工,但回來得早,下午的時候趙蘭香睡了個午覺就準時來上工了。
她推著小推車去裝碎泥石,沒想到卻有一個男青年在幫周家珍干活。
她走了過去,男青年立即漲紅了臉,囁嚅地道:“我、我是看你今天沒來干活,才過來搭、搭把手的。”
趙蘭香看了眼已經鏟得差不多干凈了的碎石堆堆,意外地看了周家珍一眼。
周家珍卻說:“同志多謝啦,你回去干活吧!”
趙蘭香說:“活都干完了啊,這滋味真是爽。”
周家珍哼哼地說:“前陣子賀老二不也是每天都來幫你干活嗎?”
“他現在怎么樣了,傷好點了嗎?”
她有點犯愁,“唉!習慣了他給包攬活計,我這渾身的骨頭都懶了,今天偏偏你還不在,我的腰差點都挺不直了。”
趙蘭香含笑地說:“那今天真的是多虧吳同志,否則是要累壞你了。回頭我們一定要謝謝他的熱心腸。”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感覺自己有點壞。
周家珍渾然無覺地推小車去揀石頭,她裝滿了一小車的石頭后,后知后覺地滿臉通紅地跑過來,惱怒地扭了趙蘭香一把。
“賀老二都沒有感謝,感謝他個啥勁兒啊感謝!”
周家珍說完,又小小聲地解釋說:“前段時間我不是在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嗎?他看見了,很高興地跟我分享了一遍心得體會。我們聊了幾句。”
趙蘭香一本正經地說,“這是本好書,你們要多溝通溝通,交流有益。”
周家珍說:“那我跟你溝通啊。”
趙蘭香趕緊擺了擺手,“我沒看完,跟沒看完的人溝通就是對牛彈琴。還是吳同志這樣閱讀廣泛的人才能跟上你的思想。”
周家珍又狠狠地捏了趙蘭香一把,氣呼呼地去倒碎石頭了。
下了工后,這天晚上趙蘭香沒有再做晚飯了,除了賀三丫年紀還小有些委屈地癟癟嘴之外,賀大姐卻是笑瞇瞇的,她吃著紅薯飯一口一個香甜,仿佛自己碗里的是山珍海味一樣。趙蘭香也跟著吃了一頓甜絲絲的紅薯糙米飯,雖然沒有油水,但是最近吃了很多油的胃卻接受得很好,畢竟糙糧解油膩、促消化么。
……
半夜的時候,趙蘭香突然被一陣凄厲的哭聲吵醒。她一個激靈,翻身爬了起來。
她舉著煤油燈,循著聲音走到阿婆的房間。
黑黢黢的屋子漏進了一縷光,老人家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凹陷下去的兩只眼睛蒙了層藍翳,映著微弱的燈光顯得異樣的凄慘。
阿婆抬起朦朧的淚眼,惱怒地說:“出去!”
趙蘭香趕緊退了出去,把燈留在了桌上。
她在外面問:“阿婆怎么了?”
阿婆沒理她。
趙蘭香住到賀家之后跟阿婆說過的話寥寥無幾,老人家并不想搭理生人,性格有點兒冷僻古怪。第一次她抱著想要去見見上輩子從未曾謀過面的阿婆的念頭,端了碗飯過去,賀大姐趕緊阻止了她。
偶爾幾次見面還是賀家姐弟推著老人出來曬太陽的時候撞見的,阿婆看著趙蘭香這個陌生人的時候,眼神是絕無僅有的冷漠。
賀大姐很快被趙蘭香叫醒了,她摟著阿婆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佝僂的背。漆黑的夜里,她沒法比手勢,老人家抓著她的手傷心地哭:“柏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