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兮只覺得腰身上頗有幾分麻酥,她睨了于成鈞一眼,不著痕跡的將他的手自腰上輕輕拉開。
她快走了兩步,立在那一排朱漆箱子跟前,傳了兩個小廝進來“將箱子打開。”
小廝手腳麻利,須臾功夫,便將箱蓋一口口的揭開,現出里面的物事來。
陳婉兮打眼掃過去,果然是圣旨上所寫的那些物事。
新書、宮紗、貢茶這些東西倒也還罷了,御前賞賜常有此物,那一對金絲琉璃盞卻是難得。
這五彩金星玻璃,本非燕朝所產,手藝傳自于海外,大約于四十多年前隨貨船進入神州。先帝下旨興建琉璃廠,令督造官率工匠習學工藝。然則這東西實難燒制,直到近十年,方算得上穩定產出,而即便如此,也往往一窯壞上許多。
因琉璃制品難得,規制只許宮用,且管制森嚴,即便是琉璃廠燒廢的瑕疵品,也決不許流入民間。如有發現工匠私自攜帶出廠,按律當斬。故此,這琉璃制品只在宮廷流傳,京中也唯有幾個親王府中有幾件宮里賞賜出來的制品。
陳婉兮幼時,隨母親做客安王府時,曾見過一次,彼時便為琉璃那晶瑩剔透的質地,折射出的五彩絢爛的光澤而癡迷不已。那口小小的琉璃碗,讓她心心念念的記了很多年。
如今,這拿銀子都買不來的心頭愛物,就躺在她面前的箱中,且還是一對,大紅綢布墊著,兀自靜靜的泛著奪目的光輝。
當年安王府只是得了一小口琉璃碗,便讓安王妃當寶貝一般向她和母親炫耀了半日,而今她卻有一對了。
而一旁的箱中,便是足足四十枚的金餅。
這些金餅,也出乎陳婉兮的意料。
按慣例,朝廷賞賜功臣什么金餅金錠,往往是銅鑄就的,取名目曰吉金。而受賞的臣子,通常也只以此為榮耀,又有誰會指望著這些過日子。
但今日宮里送來的這些金餅,竟倒真是赤金所造,如此這般實在罕見。
陳婉兮俯身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口琉璃盞,在手中把玩了一番,指尖摩挲著盞子,竟比上好的玉還溫潤些。
于成鈞那低沉又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自耳畔傳來“喜歡么”
陳婉兮禁不住輕輕顫了一下,他竟離她極近,濕熱的呼吸似是就吐在了她的頸子上。
她壓著心口的狂跳,不動聲色的將手中的盞子重新放下,淡淡問道“王爺,卻管這些賞賜叫做小玩意兒”
思及適才于成鈞的言語,陳婉兮心中便有幾分不以為然,她雖只是個內宅婦人,也看得出這份賞賜的分量。于成鈞這樣一個出入朝堂的大男人,竟以“小玩意兒”呼之,他是輕狂自負,還是當真粗獷無知
然而無論是哪個緣故,都讓她有些嗤之以鼻。
于成鈞垂首,看著面前這個背對著自己的小婦人,目光滑過那烏黑的發髻,便停在了修長優美如天鵝般的頸子上。她的發極好,烏潤油亮,宛如鴉羽,襯托著下面的肩頸,如雪一般的白皙。
他眸光微沉,心中還未想到什么,便先動作起來。他按住了她的肩頭,硬將她轉了過來。
陳婉兮臉上紅的有些發燙,于成鈞踏入家門才多少時候,已讓她難堪了兩回
這男人,好似不動手動腳就不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