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揣摩著于成鈞此刻并未動怒,又有孩子在跟前,料定他也不至亂來當著孩子面前,他總該有些做父親的樣子吧。
熟料,她還是沒吃準她這位夫君的脾氣,于成鈞偏就是個沒臉沒皮的操性,他自幼便不大將那些禮法規矩放在心上,又在西北那民風粗獷之地待了三年,如今回來,在自己王府之中,對著自己的妻子,又會顧忌什么
果不其然,于成鈞笑了兩聲,一掀衣擺就挨著她身邊坐下,竟還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孩子在跟前又怕什么這么一點點大的小人芽兒,他能懂些什么你哄好了,把他放一邊就是了。”
陳婉兮沒有防備,被他偷香得手,一句“放尊重”的怒喝險些就沖出口去,到了口邊又急忙咽了下去。
這讓自己的丈夫放尊重些,那豈不是大笑話
她又羞又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想找些話說,竟不知說什么為好。
生平頭一次,她陷入這尷尬局促的境地里,于成鈞真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叫她說不出話來的男人
于成鈞壓根沒給她回神的余地,伸手便向她懷中探去,打算把孩子抱出來放在一邊的小床上。
可是作怪,適才還在陳婉兮懷中睡得安安穩穩的豆寶,似是察覺了什么,眼睛都沒睜開,小嘴一癟,頓時嗷嗷大哭起來。
豆寶一哭,陳婉兮便再也顧不得同于成鈞客氣什么,她當即抱著孩子起身走到了一旁,一面輕拍孩子背脊,柔聲哄著他,一面似有若無的拿眼角余光掃著于成鈞,冷冷的,再沒了之前的客氣恭敬。
于成鈞坐在床畔發傻,他是不明白自己才要伸手,這個小崽子怎么就突然醒過來大哭大鬧起來。
“王爺,還要在妾身這里安歇么”這話音冷冰冰的,一絲兒的客氣都不帶。
于成鈞瞪大了眼睛,看著這母子兩個,脫口而出道“你不讓爺在這兒睡,這大半夜的,你讓爺去哪兒”
“王爺愿上哪兒去就上哪兒去”陳婉兮想都沒想,張口便頂了回去,這一句出去,她心頭的火氣略消了幾分,方才又緩了口吻“西跨院里燈還亮著,想必琴姑娘還未睡下,王爺不若去她那里安歇罷。”
這一下,可著實把于成鈞的火也挑了起來。
他豁然起身,那鐵塔般的精壯身軀矗立在房中,將這座秀麗精致的閨房襯的有幾分逼仄,那張五官深刻的臉上,滿是勃發的怒氣。這男人,眼下竟如廟里的煞神一般可怖。
他立在床前,定定的看著那母子兩個,眼瞧著陳婉兮掃來的余光冷的要結冰碴子,而豆寶又不住的大哭,淚珠子不要銀子般的往下掉,心里頭忽然就覺得沒了意思,如泄了氣一般,嘆了口氣道“成了,我走,你們母子兩個安歇罷。免得我在這里,好似欺負你們娘兩個一樣”丟下這一句,便拂袖出門而去。
陳婉兮冷著臉,一字不吐,看著他出了門,方才抱著豆寶重新走回床畔坐了下來。
杏染一臉惶惑的自外頭進來,低聲問道“娘娘,這王爺忽然盛怒而去,到底出了什么變故”
陳婉兮冷笑了一聲“什么變故,他兒子不待見他在這里,他只能走。”
杏染看著王妃懷中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小世子,忽然吞吞吐吐道“莫非是娘娘你”
她話未說完,陳婉兮便已然明白,她柳眉一豎,呵斥道“住口,我怎會拿著自己的親骨肉做這等事”
杏染連忙陪笑道“娘娘說的是,我糊涂了。”說著,又忍不住說道“娘娘,今日是王爺歸府的頭一日,又是娘娘的好日子。王爺沒去琴姑娘那里,徑直來了咱們這兒,足見王爺對娘娘有一番情意。娘娘何必硬將王爺攆出去呢這不是讓那邊那個,平白撿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