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聲,羅子陵只如夢中,他怔了怔,忙起身前去開門。
打開門扇,果然見琴娘立于門外。
羅子陵有些詫異,不由問道“你怎么來了”言語著,便向外看了一眼,卻見廊上并無別人。
琴娘一個閃身進到房中,眼見椅子上堆著幾件羅子陵更換下來的衣裳,便徑直上前,收拾起來抱在懷中,轉身又要出門。
羅子陵心中更為狐疑,他快步上前,竟扯住了琴娘的手肘,低聲問道“怎么難道是肅親王妃容不下你,將你攆了出來”
琴娘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王妃對我很好,只是我想回來服侍公子。”
羅子陵神色微微和緩,方才放了手。
他尚未開口,卻聽琴娘又道“王妃本不叫我來的,但我想念公子,所以來了。”說著,她停了停,加重了口吻道“我想念公子。”
羅子陵微有些不自在,他將袖一甩,低聲斥道“你這不是胡鬧王府規矩森嚴,你怎能任性而為”
琴娘頗為委屈,說道“我不想住在王府里,我想回來侍候公子。公子,我什么也不求,只想跟著您。往后,哪怕您成了親,我也可以服侍夫人和將來的少爺小姐。”
原本,她是篤定了主意,羅子陵如何安排,她便如何聽命。所以,哪怕萬般不舍,羅子陵要她進王府,她也還是去了。
然而,只是分開了一夜而已,她便忍不住的想念起了羅子陵。
琴娘是孤女,自父親遭難離世,這世上便再無親人。
當年,若無羅子陵出手相救,她大概早已罹難,更遑論要為父親報仇了。這些年來,她始終跟著這個當年在她窮途末路之時,將她救的人。伴著他,從南至北,從錦繡繁華的蘇杭輾轉至苦寒風霜的西北,看著他從一位翩翩少年,長成了英武颯爽的成熟男子。琴娘不知自己對于羅子陵到底抱持著怎樣的心情,只是曉得自己不能離開他。她所求并不多,只想陪著他而已。
琴娘看著眼前這個英挺男子,喉間泛起了些許的苦意。生平第一次,她不想聽他的話。
琴娘眼眸微垂,低聲細語道“公子,我不能再跟著你了么”
羅子陵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他怔了片刻,方才說道“我并不打算娶親,也無什么夫人少爺要你侍奉。”
琴娘的眸子里,亮閃閃的,仿佛有了什么希冀,然而卻聽羅子陵又道“我身負家仇,你不是不知,往后路途艱難,又何必拖累于你。你說我于你有恩,這些年來也算償還了。我”言至此處,羅子陵有些遲疑,他轉過身去,不去看琴娘,道了一句“我不相信女人。”
琴娘雙唇微微囁嚅著,半晌才輕聲問道“難道連我,公子也不相信么”
羅子陵背對而立,沒有言語,亦沒有回首,他的雙手握了幾握,終究還是松開了,道了一句“你該回肅親王府去,跟著我一個萍蹤浪子,總沒什么好結局。”
琴娘正想說些什么,門外卻傳來一聲“羅賢弟可在”
二人皆是一怔,羅子陵低聲道“待會兒你且莫言語,只聽我應對。”說著,便前去開門。
來人,果然是肅親王于成鈞。
于成鈞朝他一笑,便要踏入門內,羅子陵卻以身子遮擋著室內,說道“王爺,卑職屋中凌亂,不宜待客。咱們,還是到樓下堂上去罷,倒是讓卑職請王爺用些茶點。這客棧的黃油酥餅與銀絲山藥卷,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