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鈞只覺得挫敗,一時里他竟有些懊悔,當夜金牌傳至府中時,他是不是該揣著金牌進宮抗旨
然而,想及這三年在西北的廝殺拼搏,想及自己守衛的疆土和從蠻族手下救出的婦孺百姓,他便不覺后悔。哪怕,妻兒不能理解,妻子和他不睦,他也依然不后悔。
陳婉兮只覺那勒著自己的臂膀逐漸松懈了下來,男人的氣勢也隨之減弱。
不知為何,陳婉兮只覺得心頭如抽扯般的痛楚。她是不想真心以付,但也并不想傷害這個男人。
她正思量著如何開口,于成鈞卻已先發話了“也罷,婉兮,我明白。嫁給我,你心里委屈。但是,當年是你母親把你許給了我,我答應了她老人家,一定會護你周全。所以,當時盡管我母妃想娶的是你三妹,而譚府也正向你提親,我依然執意娶你,不惜頂撞了母妃,又在乾清宮鬧了一番。皇帝為顧全皇室顏面,終于下旨,將你指給了我。”
男人的話音沉沉,既不自稱本王亦不自稱爺,沒了往日里那不受拘束的灑脫勁兒,只顯得消沉落寞。
他繼而說道“我曉得,能和你過日子,本不該再多求什么。但我還是想”話到此處,于成鈞卻停了下來,暗啞的嗓音低低笑了兩聲,他放開了陳婉兮,望著她說道“婉兮,我喜歡你。從很早以前,我見到你那會兒,就喜歡你了。”
陳婉兮看著于成鈞的雙眼,詫異不言。
于成鈞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干凈明澈,瞳仁黑如點漆,亮如明鏡,將陳婉兮的倩影投映其上。
良久,她移開了眼睛,目光落在遠處,怔怔無神,喃喃自語道“不可能,沒有人會喜歡我”
于成鈞愕然,他扶正了她的臉龐,盯著她的眼睛,低聲問道“婉兮,你為何如此不肯信人”
陳婉兮不答,看著于成鈞的眼眸里,不住的閃爍著什么。
靜了片刻,她打破了沉默,問道“王爺,你說我母親當年將我許配給你,我怎么不知道且,弋陽侯府也無人知曉此事。”
于成鈞淺笑了一下,說道“你的母親,陳夫人,當真是我所見過的最聰慧、最有魄力、也最有遠見的女子。她一向身子不好,大約也是猜到了自己命不久遠,更看出了弋陽侯府未來的局勢,為了給自己女兒尋一個棲身的歸宿。你五歲那年,她問我,若將你許給我,愿不愿終身護你平安。我,自然是愿意的。”
陳婉兮只覺得愕然驚詫,這件事她根本毫無印象。
她知道,母親在世時,因幾位太妃素來喜她為人,時常招她入宮敘話,所以自己幼年時常伴母親進宮。
但這些事,都是梁嬤嬤告訴她的,五歲之前的記憶,她幾乎全無印象。不知何故,有關宮中的一切,她都忘了個干凈。
只聽于成鈞又說道“這件事,是陳夫人私下問我的。你那時候正在昏迷,自然全不知情。”
陳婉兮越發詫異,不由問道“我,昏迷”
于成鈞越說越離奇,若非自知這男人輕易不會扯謊騙人,陳婉兮幾乎要以為他是在編故事了。
于成鈞看她滿面疑惑之色,料知她是全然不記得了,只得說道“你五歲那年盛夏,皇帝前往清和園避暑。弋陽侯那年因一件差事干得好,闔府蒙圣恩隨圣駕一道前往。你在園中嬉戲時,不慎落入湖中,被人救起之時,你已昏迷不醒。”
陳婉兮皺眉不語,那一年的確發生了許多事,她母親程初慧便是在這年的秋季宿疾發作,病倒床榻。而程挽蘭亦是在這年的秋季,來到侯府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