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鈞一番唇舌,不止廢了此制,還把一群人拉到了他那邊,短短幾日功夫,民間朝堂賺了大把人心。
此子,不可估量。
明樂帝忽的又想起,當年他出生之時,國師那番箴言。
“既征龍相之兆,又集大兇大惡于一身。他日長成,此子性必兇暴,他雖能成就一番大業,亦也妨害周遭之人。”
眼下,可不就是如此么
于成鈞西北大勝而歸,還彌平了邊疆局勢,他成了民間百姓口中的國之英雄。如今,他又提議廢黜營妓制,且布置的十分穩妥,百姓稱他仁義,朝臣也都站在了他那邊。
那么,他這位皇帝呢
眼前這樁樁件件,他仿若被架空了一般
余暉照在明樂帝的臉上,令他的神情模糊成一團,他緩緩起身,負手看著空無一人的大殿。
他先為君王,再為父親。
于成鈞出挑如斯,于瀚文又是個滑不留手的狡詐之徒,于好古看似一腔熱血,不諳世事,實則也是站在他那兩個哥哥那邊的。
他還沒死,底下的兒子便動起了無數心思。
縱然如今明樂帝貪圖安樂,卻也明白,唯有權力捏在自己手中,自己方有這安逸日子享受。
他正值春秋鼎盛之年,還有許多舒坦日子在后面,怎能容這幾個毛頭后生,出來攪和
他原本當于炳輝或許可堪一用,能制衡一二。熟料,亦是個難以上墻的爛泥
于炳輝失魂落魄的出了翰墨司,如行尸走肉般下了臺階。
階下,一玉面臣子正侍立階前。
見他走來,那人迎上前來,向他躬身作揖“和親王安泰。”
于炳輝緩緩回神,目光落在這人身上,見他生的白面如玉,水唇如朱,好一副美男子的相貌,不由嘲諷一笑“司徒大人,皇上正在里面發怒。你還不快快進去,清歌一曲,撫慰圣心”
他這話說的十分輕褻,且辱沒于人,竟是將司空琿比作戲子歌妓,以色侍人。
司空琿倒是不以為意,溫和一笑,說道“和親王說笑了,臣看和親王神色不寧,圣上又龍顏大怒,不知遭遇了什么事若王爺不嫌,可否講來,臣雖不才,但或許能為王爺分憂。”
于炳輝鄙夷一笑,正想說些什么,心頭卻猛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司空琿如今可是御前的大紅人,皇帝對他寵信至極,甚而勝過了后宮里那些嬪妃。
能吹些枕頭風,又何必在乎男女呢
這念頭一起,他便將眼前的司空琿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他迎風而立,長袍大袖,飄飄若仙,瞇眼一笑,說道“本王心情不爽利,同大人說了幾句玩笑,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司空琿淡然一笑道“王爺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