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番發難,既有壓制于成鈞的意圖,其實亦有為她出氣的意思。
如何打壓一個功高蓋主的臣子呢最好的法子,無過便是責難其德行有虧,過錯不斷。這大錯小錯堆在一起,天長日久,自然就遮住了他的功勞。
這件事,本身并無實在的證據。
和親王上折彈劾此事時,明樂帝本是猶豫不決的,只是在看到侍妾逃府時,他便想起了陳婉兮。
出了這樣的事,必是損傷了她這個正妃的顏面,而她的態度,便是這件事的轉機。
除此之外,還有那么些香火情在里面。
只是,陳婉兮的舉動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她的母親,是個果決聰慧的女子,他本以為身為她獨女的陳婉兮,該當有幾分生母的影子。卻不想,她只曉得一意維護丈夫罷了。
有些失望,更多的則是不是滋味兒。
陳婉兮隨著于成鈞走到殿外,果然見一青春貌美的靚妝女子,緩步走來。
這女子一身水紅色宮裝,遠遠望去,便如紅色煙霞水霧,妖嬈艷麗。
陳婉兮素好妝飾,見了如此美麗衣裝,難免多看兩眼,打量了一番方覺她這身衣裳是以亳州上供的輕容紗裁成。輕容紗素有“舉之若無,輕若煙霧”之稱,做成衣裳,方有這般景致。
輕容紗難得,亳州每年上供的也不過有數的幾匹。陳婉兮自譚書玉那邊得知,宮里能分得此物的,除卻太后皇后,也不過就是幾位得寵的高位宮妃。往年,順妃也從派人自宮里送過一匹到府中。
眼前此女,該就是王崇朝口中的喜美人了。
美人還在婕妤之下,不過是正五品的品階,位份不算頂高,按例是分不著的,如今她竟能以此為衣,足見寵愛之盛。
陳婉兮心念微動,她雖不大進宮,但多少也知道些內廷局勢往年向來是順妃與梅嬪平分秋色,如今憑空鉆出這么個人來,怕是要打破這僵局了。
這念頭只在她心頭轉過,便罷了。
她是肅親王妃,宮中如何,鞭長莫及。
夫婦二人走上前去,于成鈞向喜美人拱了拱手,以示見禮。
喜美人卻轉了步子迎上前來,向兩人福了福身子,微笑道“嬪妾見過肅親王、王妃。”
如此,二人只得暫且駐足。
于成鈞微微頷首,并不言語。
陳婉兮上前一步,向喜美人還了一禮,淺笑道“喜美人安好。妾身素來少進宮,倒不識得美人,美人勿怪。”
喜美人瞇眼一笑,頰上泛起兩個酒窩,說道“素來聽聞,肅親王妃秀外慧中,蘭心蕙質,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嬪妾有心同王妃親近,又恐王妃嫌玷污了身份。”
陳婉兮耳聽此言,唇邊笑意漸深,說道“美人這話過于自謙了,您是皇上心愛之人,身份必定是尊貴的。”
喜美人聽著,笑的愈發甜美“那便承王妃美意,改日若有空閑,必定請娘娘進宮一敘。”言罷,微微福了身子,向殿內行去。
扶著她的宮女,低聲道了一句“美人,這位王妃娘娘倒是好說話呢,不似傳言那般刻薄善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