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穩了一下心神,微笑說道“婉兒,你多心了。這事既牽扯上你的天香閣,我自然要請你回來商議商議。不然,傳揚開來,對你也是不利。”
陳婉兮淺淺一笑道“是么?”
小程氏僥幸躲過了這一劫,正自驚魂未定的躺在寢室休養。
弋陽侯府的便宜女兒陳嬌兒,端了一碗熱湯走到床畔,低聲殷勤道“娘,才燉出來的山藥鴿子湯,熱熱的喝上一碗。”
小程氏病懨懨的,斥道“不喝,才吃了藥,哪里吃的下去。”
陳嬌兒笑道“娘,您吃了身上才有力氣,對肚里的小弟弟有好處呢。”
之前,陳炎亭將她攆出侯府,且放話不許她再進來。但陳炎亭在府中是個甩手老爺,如今侯府是陳婧然當家。這二女卻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她私下尋著陳婧然,說了無數好話,又極言如何擔憂母親。陳婧然一時心軟,便是默許了她進來。
小程氏想起自己這場禍端,便啐了一口,叱罵道“這個蛇蝎心腸的毒婦,好不好,我也是她的繼母,我也把她拉拔到這么大。如今她出息了,當王妃了,不念著養育之恩也罷了,竟還倒打一耙!待我明兒能下地了,我定要進宮去求見皇后娘娘,告她一狀!”
陳嬌兒因著之前在陳炎亭那里討了一場羞辱,心中本就深恨陳婉兮,聽了她母親這番話,更覺得是報仇的好時機,諂笑道“娘,你這主意不錯。陳婉兮是肅親王妃又怎樣?她膽敢謀害侯府將來的世子,就別輕饒了她!告到皇后娘娘跟前,不成就告到太后娘娘跟前,這等歹毒之事,這兩位必定不會饒了她!”
小程氏摸了摸肚子,一臉傲然之色。
如今,她懷孕已滿五月,私底下她也曾重金請了大夫來府中把脈,看胎兒男女。
那大夫雖是民間的游醫,手段卻十分精妙,看孕婦胎兒幾乎從未走眼,替她診了一番,便言大約是個男孩兒。
如此,小程氏心中便來了底氣,日常做派也越發傲了起來。
這也是她敢在寒食宴上同陳婉兮爭執的倚仗,然而今日這一場劇變,幾乎將她嚇死。
小程氏恨得咬牙切齒,她絕不會放過陳婉兮。
母女兩個正說著話,一青年婦人忽端著水盆走了進來。
這婦人衣著樸素,容貌尋常,眉宇之間似微有愁苦之色。她進來,眼見太太與姑娘說話,一言不發就在后面站了。
陳嬌兒忽覺身后似有人,猛一回頭見著這婦人,嚇了一跳,張口斥道“你這婆娘,走路鬼也似,一點兒動靜也無的,幾乎嚇死我!”
那婦人這方微微欠身,低聲道“送水來與太太擦臉。”
小程氏微微頷首,撐起身子,說道“擱著,你去收拾梳頭的家伙,把天香閣買來的幾瓶頭油,都丟出去。”
這婦人答應著,便走到外間去收拾。
陳嬌兒眼看著她出去,回頭說道“娘,你怎么用起這么個人?這婆娘見天兒陰沉著臉,也不愛用脂粉,一張臉蠟白,晚上碰見都當撞了鬼。”
小程氏將背后的枕頭扯了一下,說道“原本我也沒打算留用,只是薦阿蘭來的王媽一再贊她梳頭手藝好,能盤各種時新發髻。我試了一下,果然如此。再說,她不留心打扮,人也沒幾分姿色,不怕生出事來。”
小程氏是怎么坐上這弋陽侯夫人位子的,她自然生恐別人來個比葫蘆畫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