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落水那日誰替他更換的衣裳,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他早已忘了個干凈。
柳鶯看著肅親王茫然的神色,心中越發慌張起來,她不由向前爬了兩步,說道“王爺,奴才奴才當年給您留的那方手帕,是湖藍色的,一角還繡著一朵蓮花。您您想起來了么”
于成均心中忽而閃過些什么,張口道“本王好似想起來了,當年是你陪著你們小姐進清和園避暑的。王妃落水之后,確實有個婢子陪本王前去更衣。”
柳鶯眸中亮光微閃,面上泛過一陣狂喜,她連忙點頭,正想說些什么,卻聽于成均又道“這般,又如何了你是個丫鬟,服侍本王更衣,不是理所當然么今日再提此事,是何用意”
柳鶯一怔,不由脫口道“可是,王爺,您當年還曾夸獎過奴才聰明,靈巧”
于成均卻越發迷惑不解,心中更是大感不耐煩,問道“本王夸過的奴才多了,即便當年真的夸過你,同你口中所謂的冤屈,又有何關系”
柳鶯面上的暈紅急速退去,她跌坐在地下,茫然無措道“不會的,王爺是喜歡我的王爺把我和小姐弄混了”
于成均大為詫異,道“本王喜歡你”
一旁淳懿郡主亦有幾分不耐,當即說道“她的意思,當年同王爺有過往來,且王爺對她青眼有加。所以,王爺回京之后,王妃對她便日夜猜忌,時時打壓,甚而還編了個偷盜的罪名栽派與她,把她攆出王府。這奴才所說的冤屈,便指此事了。”
于成均這方了然,落在柳鶯身上的目光,越發冰冷嫌憎,有如看見了什么骯臟的臭蟲。
他淡淡問道“你果然是這個意思么”
此刻的柳鶯,卻是心如死灰。
這么些年來,她唯一的指望,便是于成均對她的青睞。她跟在陳婉兮身側,盡心竭力的服侍,出謀劃策,充當她臂膀,就是為了將來能跟她一起進王府。陳婉兮當上王妃,憑著王爺對她的傾心,她怎樣也能落個側妃的位分。
即便后來陳婉兮將她驅逐出王府,她也依然抱著這根救命稻草。她滿心期待著,于成均能回憶起當年的事情,好將她重新接回王府。再不,就算在外面,做個外宅也很好。只要能得到王爺的寵愛,榮華富貴,這輩子便都有了。
然而,她沒有想到,于成均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她,甚而連她這個人都不記得了。
長久以來的希望,瞬間垮塌。兩行淚自她干枯的眼窩里滑了下來。
于成均瞧著她這幅模樣,實在厭煩,遂向淳懿郡主道“這是肅親王府的奴才,怎會跑到你這兒來”
淳懿郡主微微一笑,說道“當然是有人傳她來的。”
于成均猜到了些什么,并未再問。
柳鶯卻忽然醒悟過來,她將臉一擦,匍匐到于成均腳邊,仰頭切齒道“王爺,奴才當日并未偷盜。王妃對奴才甚是猜忌,除卻當年的事外,奴才服侍了她這么多年,對她的事知曉甚多。所以,王妃才容不下奴才,給奴才隨意編派了個罪名,將奴才驅逐出王府。奴才實在冤屈,求王爺做主”
一席話畢,她竟不等肅親王發話,高聲道“王妃她,同譚二爺有私情”
淳懿郡主將眉一挑,此事可不在她們之前商議之中。她看了于成均一眼,心中暗暗道了一聲不好。
果不其然,于成均臉色劇變,額上青筋頓時暴起,他掄起鐵一般胳膊,一把揪住了柳鶯的領子,竟只用一手便將她自地下提了起來,喝道“你若膽敢胡言亂語,詆毀王妃名節,本王必定親手將你凌遲活剝”
柳鶯被卡住了喉嚨,不住喘氣,臉上漸漸失了血色,兩條腿不住的踢蹬著。
淳懿郡主冷眼瞧著,出聲道“王爺還是暫且放下她,把她勒死了,她還能說話么”
于成均聞言,隨手將柳鶯拋在地下。
他是積年練武的人,臂上膂力甚強,柳鶯纖瘦,跌倒在地下,滾出幾步遠方才停下。
柳鶯只覺渾身劇痛,仿佛一身骨頭都摔的粉碎,頭上的發髻也散了些許,面上有些擦傷,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