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兮順著她目光望去,只見淳懿郡主今日一身湖綠色綢緞對襟半臂,腰里系著一條水波綾繡蓮葉荷花褶裙,頭上挽了個纂兒,插戴著東珠玉釵,在這盛夏酷暑之中,果然顯得清雅脫俗,小臉白嫩水潤。
她眸子輕瞇,笑而不言。
喜婕妤看著她,忽然說道“其實,王妃今日托病不來,或許更好些。如若王妃在宮中出些什么事,對肅親王都是打擊。”
陳婉兮唇角輕勾,說道“然而,一昧躲藏,踟躕不前,也不是個長久之策。”說著,她看著喜婕妤,微笑問道“怎么婕妤對我家王爺,倒很是關切”
喜婕妤竟不避嫌,點頭道“不錯,王爺曾對嬪妾有大恩,嬪妾粉身碎骨難以報答。”
陳婉兮有些詫異,于成均曾告訴她,以往并不識得喜婕妤,這所謂大恩卻也不知從何而來。
她心中好奇,而喜婕妤卻不再提此事,徑自說起了胭脂水粉的瑣碎閑事。眾目睽睽,她也不好一昧追問,只得暫且罷休。
少頃,宮人上了些糕餅點心,并些時鮮水果。
梅嬪為討太后的歡心,便揚聲道“太后娘娘,端午宴席,郡主的手藝可是讓臣妾念念不忘,直記掛到今日,肚里饞蟲幾乎要作祟哩。不知今兒這些點心,哪些出自郡主之手,臣妾可還有這個口福領受么”
太后微笑道“你這個梅嬪啊,整日嘻嘻哈哈,一點兒正形兒沒有,說出這些話來,真是招人發笑。今兒這么多王妃夫人,你也不怕叫人家看了笑話”
梅嬪卻是甚是雀躍,說道“能令大伙一笑,也是臣妾的造化了。”
陳婉兮頗有幾分訝異,這太后對梅嬪素來不甚待見,如今卻是怎的了
她看向順妃,果不其然,順妃面色鐵青,一雙手攥的緊緊的,甚而顯出幾分青白。
順妃微有所感,抬頭見陳婉兮正望著自己,便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陳婉兮先是有幾分莫名,但轉瞬想明白了太后這是蓄意的孤立冷落順妃,順妃忍不下去,逼迫于成均納淳懿郡主的心思便越發迫切。
不愧是多年的后宮之主,手腕更要比尋常妃嬪老辣許多。
她并未躲閃,迎上了婆母的目光,沖她微微一笑,自盤中拈起一枚桃花酥放入口中。
順妃頓時一陣氣結,將手向一旁桌上狠狠一拍她如今落到這個處境,這兒媳不說來替她分憂,反倒一副自在清閑的樣子。她不知這些事,都是因她而起么
與她同桌而坐的林妃嚇了一跳,看了她一眼,說道“順妃姐姐今兒怎么著這等暴躁,想必淳懿郡主這賞荷宴不合你的心意姐姐即便心中有氣,也該念著郡主的一番苦心,不要胡亂發作才是。”
這一席話,引的太后與郡主的目光皆落了過去。
順妃微微有些尷尬,陪笑道“林妃妹妹說笑了,哪里如此。”說著,她起身向著太后福了福身子,說道“太后娘娘,臣妾記得郡主文采極好,有姑蘇才女之稱。今兒既設賞荷宴,不如就以荷花為題,請諸位姊妹、女眷、郡主一道做詩一首,以一炷香為限。之后,請太后娘娘點評,咱們也列個狀元、榜眼、探花的名頭,得三甲者可得些彩頭如何”說著,便吩咐嘉楠“去將本宮那盞蓮葉捧荷燈取來,給太后娘娘做添頭。”
嘉楠答應了,便躬身退了下去。
太后微笑道“你倒是舍得,那盞燈可是翡翠雕的,滇南國的貢品,等閑不易見呢。”說著,便揚聲道“順妃提議甚好,頗為雅致意趣,咱們就此游戲一番,也是個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