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鈞踏入正堂偏廳時,來人早已等的七竅生煙了,正翹著個二郎腿,一臉的不耐煩。
他身側一只青花瓷茶碗中,茶水已然見底,盛放點心的盤子,也只余了些點心殘渣。
于成鈞見此情形,暗暗一笑,大步上前,滿臉熱絡之情,高聲道“本王午睡才起,勞客人久候了,勿怪。”
那人本在魂游天外,猛然聽得這一聲,驚的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一臉茫然,待看清來人正是肅親王于成鈞時,忙換上了一副賠笑的神情,拱手作揖道“王爺客氣了,在下豈敢。”
這人正在氣頭上,被于成均猛喝了一聲,一肚子氣惱便都拋在九霄云外,偷偷睨了于成均一眼,見他披著外衣,足下竟踏著睡鞋,還當真是一副午睡才起之態,心中便有幾分拿不定主意。
于成鈞微微一笑,寒暄了幾句,賓主落座。
這人屁股才碰著椅子,于成鈞卻忽又大聲喝道“這群懶骨頭,怎的叫童先生干坐在這里,連茶也不上”這一聲,如雷霆般響,將這姓童的嚇的一蹦三丈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尷尬不已。
須臾,一個身著青布短衣的小廝,提著茶壺一路小跑進到堂上,點頭哈腰的陪笑道“王爺,適才壺里沒了熱水,小的緊趕著去燒,所以到這會兒才過來。王爺恕罪,童先生恕罪”
于成鈞卻大聲呵斥道“這狗東西,爺眼見著童先生干坐在這里,等候了許久,茶也沒得吃,你倒還敢頂嘴該拿下去,重重鞭打才是”
那小廝苦著臉,低頭挨訓,一聲兒也不敢言語。
那姓童的眼見如此,自己若不出聲似乎不大好,便開口道“王爺,貴府侍從想必是一時差事忙碌,疏忽忘記,也不必如此苛責。”
于成均卻不依不饒,依舊喝道“童先生不知,這等刁奴甚是可惡。先生乃是太子殿下府上的貴客,自然也是本王的貴客。這刁奴竟敢如此怠慢,本王實在不能饒恕了他”說著,竟而一疊聲的喊人拿荊條來。
這姓童的本名童家富,本也是書香門第的出身,只是科舉不順,又家道中落,不得已上京尋了人情投靠到太子府邸當清客,討口飯吃。
童家富肚子里倒也有幾分才學,為人又算機敏精明,三兩下竟入了于瀚文的青眼。
于瀚文倒也算看得起他,有什么難處之事也同他商議。這人便打定了主意,死死抱住太子的大腿,待將來太子一朝登基,自己也能混個從龍之功,撈個一官半職。故而,但凡太子有事,他便自告奮勇,當先上前。
今日,也是于瀚文打聽得知淳懿郡主一事,心中有些不大托底,將這些心腹謀臣喚至身側,聚眾商議。
這童家富便毛遂自薦,來肅親王府打探虛實。
他原本以為,自己怎樣也算太子的門客,肅親王不看僧面看佛面,總也會留上幾分情面。不說殷勤款待,總該禮數周全。
誰曉得,進了王府,只一個小廝引他到了偏廳等候,左等不來右等不見王爺蹤影。一碗茶沖了幾沖,早已沒了滋味兒。但問起來,便是王爺午睡才起,正同王妃說話,不得空閑,也無人敢催。
正等的大為光火,肅親王總算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