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虎拖起沈澤川的衣領,紅著眼說“今日我講你幾句,你怎么敢頂嘴你們都是錦衣玉食的富貴子,哪里知道那一仗到底死了多少人,哪里知道中博到了今時今日還有數萬人餓死闃都的日子好不好,啊你睡得好過得好,先后都有人為你免罪,中博死的人怎么算怎么算”
沈澤川握住澹臺虎的手臂,猛地把人摔翻在地。這一下驚天動地,摔得周圍人一并后退。
沈澤川搓了兩把雪,看著澹臺虎,說“怎么算跟自己人算。邊沙騎兵入境,從茶石河沿岸到燈州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沈衛畏縮不戰,你們這些鐵血漢子就該捏斷他的咽喉,起兵固防。”
沈澤川站起身。
“羞辱我、憎恨我,我也掉不了一塊肉。這世間要講究血債血償,殺了我就算替天行道,平息眾怒。”他對澹臺虎輕啐一口,惡意地笑起來,“放你娘的狗屁。屠城的是邊沙騎兵,坑殺四萬軍士的也是邊沙騎兵,要搞我沈澤川,先把自己的屁股放正,去洗干凈邊沙騎兵在頭頂上撒的尿。我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我死了,邊沙騎兵的債就一筆勾銷了嗎”
澹臺虎說“少他媽的給自己脫罪放邊沙騎兵入境的不正是你老子”
“那你殺了我吧。”沈澤川抬指劃在自己脖頸,“求求你,快一點,殺了我。殺了我,沈賊就絕種了。”
澹臺虎陡然挺身而起,當即拔出雙刀,撲向沈澤川。
丁桃才睡醒,剛跨進門,見狀大驚,喊道“老虎,休傷他我得守著他呢”
澹臺虎哪里還聽得進去,雙刀砍得獵獵生風。丁桃一蹦三尺高,就要往里沖,誰知骨津一把拎了他的后領,沒讓他去。
“老虎在中博死了全家,”骨津說,“你不能要他放過沈澤川。”
丁桃說“可那不都是沈衛干的嗎跟他有什么干系”
骨津猶豫片刻,卻沒繼續說。
澹臺虎刀削沈澤川的面門,沈澤川旋身踢歪了他握刀的手腕。澹臺虎手臂一麻,把刀飛擲了出去。
那簽押房的簾子正好掀起來,兵部侍郎楊宗知瞪眼看著那刀飛來。
晨陽登時抬臂欲捉住刀柄,豈料蕭馳野更快,刀鞘一旋,把刀擊落于雪中。
鋼刀釘入地面,力道之猛,震得滿院的禁軍一起跪身,齊聲說“總督恕罪”
蕭馳野沒搭理他們,掛回刀,抬手為楊宗知掀簾,賠笑道“御下無方,讓楊侍郎受驚了。”
楊宗知豈敢多留,尷尬地附和幾聲,快步出了院子,上了馬車,也不要人送,麻溜地走了。
蕭馳野送完人,回身看著跪了一院的人。
晨陽自知有錯,趕忙說“總督,是屬下疏于監督,沒”
“你戲看了不少。”蕭馳野說話時猛落在了他的肩膀,他拿出點白肉喂給海東青,只說,“這事朝暉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