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酒好說。”蕭馳野一晃竿,從水里拎出條銀亮的小鯽魚。他哈哈一笑,把魚隨手扔進魚簍里,擱了魚竿提著簍往過來走。他微俯身出了樹林,把魚簍拋給余小再,說“今日我得了余大人的照顧,這幾條魚當作薄禮,專門謝你的。”
這會兒降了些雪霧,余小再還在垂頭看魚簍,沒留意他們倆人。
沈澤川看著蕭馳野,蕭馳野用拇指不經意般地擦了擦右耳,沈澤川當即轉開目光。
余小再受寵若驚,又說“這怎么使得”
“怎么,”蕭馳野拍了余小再一把,說,“難道都察院連這幾條魚也要當作賄賂”
余小再連忙說“那也不是”
“日后常來。”蕭馳野讓開身形,“晨陽,送一送。”
余小再莫名得了謝,出了門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沈澤川都快要上馬車了,忽然摸了摸自己的右耳垂,覺得這里被混球揉壞了,燙得人心煩。
傅林葉在禁軍的辦差大院,他蹺足而坐,邊上候著的是孟瑞。孟瑞見他茶吃了一盞又一盞,還不挪動屁股,就知道他今日一定要扒出點東西才肯走。
孟瑞心里膩味,面上卻不露分毫,好茶繼續給他上,笑說“禁軍的賬簿傅都御史大人看過了,各位戶部老爺也算過了,還有什么要查的,大人盡管與卑職說。”
傅林葉老神在在地說“賬簿這東西,須得翻來覆去地仔細核對,保不準哪兒就漏了錯了,急不得,再看看。”
魏懷興說蕭馳野近年來修葺大院、擴建校場的事情說不清楚,實際上在禁軍賬簿里非常清楚。傅林葉知道蕭馳野不好查,但他必須得從清水里攪出點東西來,否則對著魏懷興,他交不了差。況且以前李建恒護著禁軍,對上蕭馳野,大伙兒都情愿輕拿輕放,基本沒事不參他,但此次李建恒顯然是厭棄他了。依著風向,這會兒也該讓蕭馳野吃點苦頭。
戶部跟來的人把算盤都打得噼里啪啦,堂子里掌了燈,個個聚精會神地鉆究賬簿,恨不能把每條賬目都給算個七八百遍。
沈澤川到時,在廊下還看見了澹臺虎。他沒作聲,喬天涯易了容扮成個錦衣衛跟在他后邊一道進了門。
堂里的算珠撥動聲不絕于耳,傅林葉擱了茶盞,起身迎沈澤川。
沈澤川與他行了禮,兩人一同上座。
傅林葉說“府院查得還順利”
沈澤川說“叫蕭二耽擱了許多時間。”
傅林葉心想果然如此,嘴上關切地說“他可動手了那混子,最是霸道,這一回辛苦鎮撫大人了。”
沈澤川心想動手了,但跟你沒干系。他也笑,說“不打緊,為了皇上辦差,這點苦頭還吃得起。蕭二原本不許我查院子,虧得余大人也在,好說歹說把人給勸住了。”
傅林葉似是要替他出氣,恨道“我們是受皇命辦事,他蕭二想攔就攔,既沒將你我看在眼里,也沒將皇上看在眼里。”
沈澤川看向堂內,說“大人這里還沒有查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