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懷古不急,他可比魏懷興難對付得多,只說“我們戶部走賬要經過內閣商議,當時花閣老那沒過去,誰敢隨便撥銀子再者那幾年闃都要給中博六州收拾爛攤子,銀庫險些被掏空了,我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大家都有難處,”潘祥杰說,“怎么就抓著我們工部不放左都御史岑尋益要彈劾工部疏忽水利,說我們沒固好開靈河的堤壩,可今天它塌了嗎沒有嘛說明工部的活兒都沒偷工減料,是踏踏實實干的要是有錢,我們早把官溝給通了。”
戶部不認這個賬,工部不背這個過,兩方又都是八大家的老人,如今誰都不肯退步,就站在這里推諉扯皮。
孔湫幾乎要冷笑出來了,他出身微末,是海良宜一手提起來的,跟世家出來的大臣能共事,卻不能共心。此刻聽著他們踢球,心里膩煩。
是,工部是報過,但是什么人報的是底下不入堂的小官報的。潘祥杰重視了嗎他要是重視,就會自個兒去跟戶部提,但他沒有這么做。戶部知不知道知道。魏懷古跟花思謙是什么關系兩家算姻親,近些年看著不親近,可關系是有的,他也遠比魏懷興更有手段,和花思謙是能討論政事的人。但是他沒跟花思謙真正掰扯過這事,這事一直得過且過,被淹了那是你活該,自認倒霉
太后坐在簾子后邊,把這些人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她后邊立著花香漪,聽得全神貫注。
海良宜終于咳了幾聲,用帕子掩了嘴,說“內閣登報的賬目里,曾經是有過這么一條。但是僅有一次,后來這問題便無人問津了。如今塌了,大伙兒都記起來了,可水是今年第一次漲的嗎遠的不提,去年開春,前年開春,有沒有漲過工部上報了嗎”
潘祥杰別開頭,悔恨道“元輔這么說確實是我們工部的疏忽,但真的沒辦法,如今趕緊疏通才是要緊事。”
“戶部也撥了銀子給災民,”魏懷古說,“眼下情況危急,追責可以等到官溝疏通后再提。現在是八大營在挖嗎”
兵部尚書陳珍言簡意賅地說“是禁軍,蕭總督還在水里泡著。”
太后正準備開口,里邊的宮女急匆匆地跑出來,跪倒在地,說“啟稟太后,皇上忽然起了燒,背上全是紅疹”
太后霍然起身,愕然道“什么”
海良宜彎腰劇烈咳嗽起來,花香漪扶著太后,當機立斷“傳太醫,快扶住閣老”
奚鴻軒也起了疹,率先發現的是八大營軍醫,當場就提著袍子快步出門,報給了韓靳。
韓靳一抹臉,還有些愣,說“是濕疹嗎去了寒氣不就行了”
“不是濕疹,”軍醫急得直跺腳,“那哪是濕疹是疫病啊”
這下不僅韓靳,周圍還在水里的八大營兵士齊齊色變。韓靳回頭,看不遠處的禁軍仍舊在忙碌,他蹚著水跑過去,扯住晨陽,大喊“總督呢快叫總督,我有急事”
蕭馳野推掉斷板,往過來走,問“什么事”
韓靳手抖,他把臟水蹭在衣服上,說“不能拆了,這水也泡不得了總督,起疫病了”
蕭馳野眼中一凜,說“誰先起的”